暗夜少年(1 / 2)
凝儿以为玄墨一定会变本加厉地虐待自己,却没有想到接下来的日子好过了许多。
玄墨再没有出现,也没有为难她。仿佛昨夜的事情从未发生,她依旧每日在杂役房内劳作,虽然辛苦,日子久了也就习惯了。
凝儿将那些碎瓷片小心翼翼的包好。它们本身并不重要,只是会提醒凝儿想起那些对她无比重要的事情。
活下去,她会再见到李玉凉的。
这次的任务并不简单,整整半个月,李玉凉才赶回暗夜城,不仅是凝儿,暗夜宫上上下下都在盼望着他回来。这里的人,都畏惧玄墨的冷酷与威严,而每当“冷玉公子”在的时候,玄墨就会变得温和些。
何况李玉凉英俊温柔,彬彬有礼,能嫁给他为妻,几乎成了暗夜城所有女子的深闺梦想。
李玉凉回到暗夜宫,径直走到玄墨所居住的洛云轩,并未通传。他进来时,玄墨正慵懒地躺在红木软塌上,桌前摆满了各色美食点心,上好的波斯红酒。两个妖娆的美女伺候在她身旁,都只穿着一件薄纱,隐隐可见妖娆丰腴的胴体。一个在轻轻为他捶腿,另一个则扒好葡萄,讨好地送到他嘴里。
玄墨的衣袍半遮半掩,领口露出的肌肤一片春.色。
李玉凉走进来,仿佛没看见两个美人一般,大大方方地拍拍身上尘土,在玄墨的对面坐下。
两个美人没想到会有男人闯进来,慌忙裹紧身上的衣服,埋怨道,“城主……”
玄墨的面色不变,对二人冷声道:“滚出去。”
两人顿时呆了,有些难以置信。昨夜一番欢好,让她们以为自己已经彻头彻尾是玄墨的女人,今天这个白衣男人一声不吭地走进来,看尽了自己衣衫不整,玄墨定会发怒责罚于他,可想不到斥责的竟然是自己?
两个美人一脸委屈,不觉红了眼眶,衬着娇花般的容颜,当真是我见犹怜。而玄墨却丝毫不懂得怜香惜玉,“没听清楚么?我让你们滚出去。”
他的眸光一片冰冷,身上又散发出那种暴戾阴翳的气息,两个美人同时打了个哆嗦,灰溜溜地退了下去。
李玉凉侧目望了下二人,淡淡道:“二爷又来了?”
玄墨“嗯”了一声,“我总要做做样子,好让他放心。”说完,他又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这次为何去了这样久?”
李玉凉道:“事情中途有变,陆子俊临时变化了军饷路线,废了好一番周折才重新追踪到。”
玄墨冷笑:“这个老狐狸果然难缠。东西到手了?”
“到手了,”李玉凉道:“若不出我所料,过不了多久陆子俊一定会来暗夜城。”
“做得好!”玄墨一喜,“陆老贼虽然狡诈,却贪婪得很,到底还是上勾了。”
李玉凉道:“陆子俊虽十恶不赦,到底是个小角色,何况他为人贪得无厌,到是可以留一条狗命,为我们所用。”
“正合我意。”
李玉凉道:“其实我也已猜到公子的心思,否则不会让我独独救下文之泰的女儿。”
他提起凝儿,玄墨的眉心轻轻一皱。
李玉凉盯着他的表情,片刻,突然道:“文之泰固然死不足惜,可当年永门之变,尹世淳才是主谋。何况文凝当时尚未出生,什么都不知道。你何必如此折磨她?”
“我何时折磨过她?”玄墨不耐道。
李玉凉道:“她刚来到暗夜城,你就赏了她一顿鞭子,一个娇弱女子,被你打得皮开肉绽,能活下来也算她命大。”
“你在指责我?”潋滟的凤目挑起,美得近乎妖邪,“文之泰欠的债,难道不值这一顿鞭子?何况她初来暗夜城,就敢与本尊那样说话,我只是教教她规矩。”
李玉凉轻叹道:“如果是这样最好。”
“不然会是怎样?”
李玉凉道:“我是怕你被仇恨扭曲了心智。”
玄墨冷笑,“扭曲心智?去折磨一个卑贱木讷,毫无趣味的女人?凉少还真是够操心的,放心我没那么无聊,何况那文凝我已多日没有理会过她。”
“那你为何又好端端废了她的手?”
“什么?”玄墨有一瞬的茫然,他哪里知道那天他愤怒之下,踩得太用力,瓷片割伤了凝儿的手筋,现在一只手已经使不上什么力气了。
“你去看她了?”玄墨神色突然不悦。
“嗯。”
玄墨冷笑道:“你要找女人,什么样的不好,偏偏要找文家的贱种?凉少的口味何时变得这么独特?”
“你怎么扯到那去了?”李玉凉微一皱眉。
玄墨怒道:“还不承认?否则她怎么会将你送的破瓶子当个宝,还敢因此违抗我?若有下一次,我废的就不是她的手,而是她的命。”
他说完,李玉凉有一瞬的不解,随后突然嘴角一弯,揶揄道:“你在嫉妒我?”
玄墨眸光一冷,“你胡说什么?”
李玉凉道:“不然你干嘛冷嘲热讽,还发那么大的火?”
这下玄墨到是忍也不是,发火也不是,他眯了眯眼,凤眸中满是危险的讯息。
李玉凉到底不敢在摸老虎胡须,收回话头,“公子息怒,属下只是提醒公子一句,陆子俊不久恐会来暗夜城,文凝还有用处,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死,更要防她自寻短见。”
答应我,活下去。是因为你还有用处。
玄墨冷哼一声,“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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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山如黛。
梆子敲过戌时的声响,凝儿才洗完今天的衣服,她敲了敲酸痛的肩膀,心里却觉得很踏实。
至少她可以在暗夜宫的杂役房里,过上平淡无波的日子。李玉凉偶尔会来瞧瞧她,虽然不能待太久,凝儿却也满足了,她甚至想,如果一辈子待在这里,时时能见到李玉凉,倒也没什么不好。
若他人知道凝儿的想法一定会感到震惊,曾经尚书大人的千金,竟然甘心在杂役房做一个下等婢女,可是对于凝儿来说,从前的她只是看起来金贵,不过是身不由己被人摆弄而已,与现在这个卑贱的下等婢女相比,并没有什么区别。
直到把所有的浣洗的衣服晾好,已经是深夜。凝儿拍着酸痛的胳膊,抱起木桶,走回自己所住的柴房。她打了些水,简单梳洗了下,掩上房门,准备上床休息。
那知她刚躺下,忽听“砰”的一声,木门竟然被人撞开。凝儿吓了一跳,回头看时,一个黑衣人竟然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随后便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身下透出一滩鲜血。
凝儿壮着胆子上前两步,“你……你是谁?”
“水……”黑衣人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你……你是哪房的奴才,快给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