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1 / 2）

是玄墨。

一身玄衣，墨发从似雪的额头垂下，他倨傲地站在凝儿面前睥睨着他，高贵绝俗。

只是那双潋滟的凤目中，依然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狰狞之气。

霎时间，凝儿只觉自己呼吸都已停止，她吓得拔腿就跑，却被玄墨的贴身侍女拦了回来。

“你跑什么？”

玄墨冰冷的声音，似天外传来。凝儿脑中一片空白，巨大的恐惧让她不住颤抖，跪在了玄墨面前。

“哼，真是个贱骨头。”

凝儿只能将头埋得更低，看起来更卑微，如果可能，他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你就这么喜欢跪着么？”玄墨的声音满是轻蔑，凝儿深吸口气，她知道在暗夜宫中，别说是遇到玄墨，即便是让他想起她来，都会是一顿折磨。

玄墨缓缓地走到凝儿的面前，凝儿依旧静静地跪着，卑微而服从。可这仍然让玄墨感觉十分不爽，她的服从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反抗。

逆来顺受，逆亦无悲，顺亦无喜。

突然，玄墨抬起脚，狠狠地踩在了凝儿的手背上。他的力道很大，几乎将凝儿的手骨踩折，她只是“嘶”的一声，一动也没敢动，剧痛让她的额头流下汗水，滴到泥土里。

一双华丽的白底云纹靴子，一个华丽俊美的容颜，包裹着一个恶魔的灵魂。

“怎么不吭声？给我说话！”

“我不敢。”凝儿颤声道。

“贱奴才，你也配称我？”

“奴婢不敢，奴婢错了，城主息怒。”

“错在哪？”

凝儿微微一滞，她哪也没错，错在她存在这个世界，一个玄墨拥有权力和财富的世界。

“奴婢哪里都错，生就错了。”

玄墨突然顿住，接着冷声道：“既然你这么喜欢跪着，就一直跪着吧，跪到明天再起来。”

旁边的侍女都深吸了一口冷气，这个季节变幻无常，中午日头毒辣，晚上又阴风阵阵，穿着这么破旧单薄的裤子，跪在石头子上，恐怕谁也吃不消。

而凝儿依旧面无表情，她跪伏在地，“是。”

“真是个贱奴才。”

凝儿就这样跪在那里，半个时辰、一个时辰、两个时辰，起初她感觉到无比痛苦，渐渐到有些麻木了，身边的人来来往往，谁也不敢理她，更不敢给她送一口水。

到了晚间，凝儿已从大汗淋漓冻得浑身发抖，她哆嗦着嘴唇，听着暗夜宫中亥时的梆子，“就快了，就快到明天了。明天，玄墨或许就不会想起我来。”

夜深人静，暗夜宫万籁俱寂。只有孤冷的树枝，发出沙沙声响。熟悉了夜的黑色，月光显得渐渐明亮起来，凝儿孤零零地跪在那里，身影被拉得很长。

忽然，夜中传来一阵奇怪的声响，并不大，却十分凄厉。凝儿身子猛然一抖，是藤鞭的声音，一个她比谁都深刻的，梦魇般的声音。

那日的疼痛还历历在目，她初见玄墨，被他鞭笞在地，衣衫破碎，皮开肉绽。

这个恶魔，又在鞭打谁？

一股悲伤在凝儿心口涌起，但是她什么也做不了，她自救尚不能，何况是别人。

终于，子夜的梆子打破了寂静，凝儿缓缓站起来。长久的跪姿让她的膝盖有些发麻，她尝试了几次，才勉强能走。只是皮肉都磨破了，一打弯就会感到生生的疼。

凝儿咬着牙，无声地像柴房走去。走到青竹园的井口，忽然发现一个人趴在那里。

凝儿吓了一跳，刚想绕开，却见那人紧紧抓着石头，发出细微□□，显得十分痛苦。

凝儿停下脚，借着月光一看，那人竟然半裸着上身，肌肤雪白，坚硬的脊背本来十分好看，却布满鞭伤，鲜血淋漓，恐怖之极。

凝儿倒吸了一口凉气，她猜想这一定又是一个被玄墨虐待之人，她想了想，终于还是小声道：“你是谁？你怎么样？”

那人闷哼一声，好像连回答的力气都没有了。

凝儿上前，捡起地上的衣衫为他披上，“是不是城主打你了？”

那人没有说话，修长的手指握紧井口，布满青筋。

凝儿知道他一定疼得厉害，她叹了口气，“忍一忍就会过去的。我这里有伤药，可以止疼。”

凝儿说完，从怀里拿出李玉凉送给她的瓷瓶，只见那人的伤口布满脊背，忍不住道：“什么城主，他不过是一个心理扭曲，可怜变态的恶魔，即便我们无力反抗，上天终有惩罚他的一天，让他不得好死。”

她说完，那人忽然一声轻笑，放肆而张狂，“不得好死？”

听到这声音，凝儿陡然一震，是玄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