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炼狱（2 / 2）

凝儿凄凉地望着漆黑的柴房，感到一阵绝望。忽然手心一暖，李玉凉握住了她的手。

“答应我，一定要活下去。”

凝儿愣住了，月光下，她望到了李玉凉的眼睛，就如初见他那时一样，澄澈，晶亮，深得望不见底。凝儿剧烈地颤抖起来，一瞬间觉得为了这双眼睛，就算是死她也愿意。

“活下去。”

凝儿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她一定要活下去，为了李玉凉，她也一定要做到。

凝儿在暗无天日的柴房里关了三天三夜，每天吃些剩饭馊水，还发了两日的高烧，可她却一声不吭，她知道这里再没有人会怜悯她，也没有人能救她。

“这丫头命真大，被打成这样，竟然没死……”

一个仆人嘀咕着，另一个道：“主子不让死，哪个敢死？不过我看这丫头八成也是个傻子，给了饭拿来就吃，给水拿来就喝，不哭也不喊，哪有人这么听话的？”

头先那人道：“傻子好，得罪了咱们城主，若不是傻子，恐怕这会儿就疯了……”

凝儿低着头，强忍着吃了一块城里喂狗的剩馒头。又悄悄的伸进怀里，摩挲着一个白玉瓷瓶。

这是那日李玉凉留给他的。

里边装得是上好的伤药。凝儿涂抹在伤口上，很快就不觉得那么疼了。每当她抚摸着这个瓷瓶，闭上眼，就仿佛李玉凉在她眼前，她就会不由自主地弯起嘴角。

她是一个生来卑贱的人，可她一定要活下去，她的全部意义，就是成全李玉凉的美好。

是他让我活下去的。

第四天，凝儿终于从鬼门关里走了回来，几个仆妇一大清早将她拉出柴房，将一大堆粪桶提到了院子里。

“今天把这些都刷完，明白了么？日落前若剩下一个，就给我舔干净！”

几日没见阳光，凝儿忽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鼻尖传来一股恶臭，仆妇们都嫌弃地掩着鼻子。凝儿浑身无力，被一个凶恶的仆妇一把推进了粪桶里。

“还不快干活！”

凝儿没有反抗，拿着刷子刷了起来，仆妇到有些错愕，这么听话，还以为要废些力气呢。

暗夜宫奇大，凝儿甚至怀疑全宫的恭桶都被送到了这里来，她一刻也不敢停，等到黄昏，她的脊背已经直不起来，手腕也已经僵住了，可总算是刷完了。

仆妇们照例来验收，接着给她一碗狗都不肯吃的剩饭。

凝儿依旧听话地接过来，默默地吃着。

“有病。”

“这还是人么？”

“我要是她啊，死了算了，瞧她吃的那个乐呵，”

凝儿想，也许这样，城主就会满意了吧？

凝儿的劳动越来越繁重，起初是刷恭桶，后来是扫院子，打水、擦围栏、捡垃圾，不管她如何努力也不可能完成。所以几乎每日都逃不过受罚，有时会挨鞭子，有时是在院子外罚跪，膝盖都已磨出血来。

凝儿依旧很少说话，也很少喊疼，她知道，不会有人怜悯她。

这天，凝儿洗完了满满一桶衣服，又去院子里捡叶子。此时是初秋，偶尔会有几片落叶落在庭院的汉白玉石阶上，仆妇吩咐凝儿一片片捡干净。凝儿弯着腰，一路从杂役房走到了青竹院，忽然听到迎面走来一阵脚步声。

那脚步声很慢，显得十分慵懒，凝儿浑身一抖，她抬起头，果然看到了那个她最害怕最不想看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