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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着两杯热水走过来的小护士看着一向好脾气的葛医生明明一脸心疼却还数落人家姑娘的情景,一时间脸色尴尬地站在原地。姑娘都生病了还虐狗啊?
察觉到有人靠近,葛岸神色平静地把手抽出来,朝小护士点了下头。小护士立马上前几步把手里的水递过来:“葛主任,这是热水我放在这里了,您有事叫我哈。”说罢,看了一眼他怀里黏得不行的人笑笑小跑开了。
苏流火眯着眼睛,神经总是慢一拍,又胡乱摸到冰凉的大手往脸上敷。
纸杯里的水还冒着热气,葛岸单手拿过一杯,对嘴轻轻吹了吹然后靠近苏流火的嘴边,轻声哄慰道:“乖,喝点热水。”
苏流火抵不住嗓子里堪要冒烟的干渴感,听话地张了张嘴。
晚上十点,随着药水一点点滴进血管,药效开始起作用,除了头还晕乎乎的,身体已经清朗了不少。
苏流火掀开眼睛,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陪伴在自己身边的男人的脸,他应该是累了,闭着双眼休息。葛岸本来就处于随时醒来的状态,怀里的人一动他就睁开了眼睛:“怎么了?”说着,手掌放在她的额头上试探温度。
“还很难受吗?”开口的声音哑而沉。苏流火摇摇头,“好多了。”
“嗯。”葛岸看了一眼头顶上方的盐水袋,还有小半袋,他低头道:“还要一会才能结束,要不要再睡一会?”
苏流火其实是被下腹一股子憋涨感惊醒的,再睡肯定睡不着,她不安分地动来动去,连说话都轻声了:“能不能把针头先拔了?我想上厕所憋死了。”
葛岸勾唇:“要不要请护士帮下忙?”
苏流火即刻理解他的意思,急忙摆手道:“不用了,怪不好意思的。”
护士拔了针,苏流火一刻不怠就朝洗手间方向快步走去,直到几分钟后她从洗手间出来才轻舒了一口气。
洗手间跟输液大厅之间隔了一个电梯口,若要重回大厅,必须要经过电梯。
走到电梯前她随意往里面看了一眼,此时电梯门中间只剩下一道手掌宽的缝隙。就在这一瞬间,她怔愣在原地,手上还有未擦净的水珠顺着指尖流下来。
许久没见人回来,葛岸朝大厅外面走去寻她,刚走到电梯口就看见站在电梯前面一动不动的苏流火。她的眼睛猩红,目光死死盯着电梯门连他的走近都没有在意。
葛岸上前一步扶上她的肩膀,薄唇紧抿,面露担忧,他问:“怎么了?”
苏流火转过身来,脸色依旧是木然的,摇头道:“没什么,看错人了。”
葛岸“嗯”了一声把她抱进怀里,汲取着她淡淡的体香,喉咙动了动:“很晚了,我们回家吧。”
苏流火闭上眼睛,下巴抵着他厚实的肩膀点点头。
*
苏流火做噩梦了,梦里面她刚出生躺在医院的小床上哇哇大哭,空荡荡的病房里没有一个人安慰自己,渐渐地,哭声越来越大,门突然从外面打开,终于走进来一个人,那个人慢慢地把手伸到她的脖子,只见她一点点收紧手里的力气……
“啊,不要——”苏流火猛然从梦里惊醒坐起来,双手向后撑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饱满光洁的额头沁着冷汗。
她梦到自己被人掐死了。
灯光乍亮,突如其来的光线刺得她闭上眼睛,纤长的睫毛轻颤,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
“是不是做噩梦了?”一道轻柔的声音传来,葛岸把她拥到怀里,伸手拍打着她的脊背温声哄慰。
还没有完全退烧,她整个人的身上都是汗涔涔的,不知道是吓得还是退烧出的热气。
被抱在怀里的人儿还在轻颤,葛岸一下又一下抚摸着她的头发,深棕色的眸子一暗。她的睡眠一向很好,晚上睡觉极少会做梦,今天她一整天的情绪跟状态都很不好,排除生病这一原因,回来的路上,她坐在车里就经常愣神看着窗外。不知道她下午在工作室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又和谁发生了怎样的冲突。
想到这里他捧着苏流火的小脸,先是亲了下她的额头,再低下头去强迫她跟自己对视:“流火,说出来,说出来会好受一点。”
苏流火睁着迷惘的双眼,安全感开始一点点回笼,眼睫轻颤:“我,我梦见我妈妈了。”那梦境到底是残忍,她还是没有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