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中脱俗闲散仙2（1 / 2）
今年的中秋，着实是热闹。
午时，一辆辆精致豪华的马车准点驶入汴京城，在军队的管理下，群众平民们有序的围在路边，让出了一条足够宽阔的大道，迎接这一对马车。尽管马车的纱帘拉的牢牢的，人们从外面是看不到车内的人，但这也并不阻碍人们的热情，纷纷高呼着“皇帝陛下万福”、“将军大人金安”之类的口号。
到了接近城市中心的地方，一众官员便下车了。伴着群众热情的呼声，一路上最被提及的多的、最被关注得深的皇帝陛下与大将军终于是前前后后走出了同一辆马车，与群众打着招呼，随即，便并肩行走在队伍最前端了。
两副年轻俊美的面孔凑在一起说笑的画面实在是令人尖叫，而随行的十个文武大臣一脸慈祥和蔼的看着那两人走在最前，时不时低声讨论晚宴上会有些什么节目，时不时又上前附和前头的二人两句。
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平民居然也有机会见到那高高在上的两位，而不是通过书画，这对于他们来说实在算得上是一种福利了。与此同时，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将君臣关系的和睦展现在民众面前，再加上如今的太平盛世，无疑是一个增加国民信任、促进家国团结的契机。眼看这一路来，民众对众臣，以及走在前头的小皇帝和大将军都格外热情，明眼人都知道，“佳节出游与民同庆”赫然又是小皇帝颁布的一项正确决策。
走入最热闹的街道时，民众的热情显然达到了高潮，一些大胆的人甚至拿着些特色小吃，一个劲儿的往前凑，想要将小吃献给皇帝将军，弄得官兵们一阵头疼，不得伤到他们，又不得让他们靠官员太近。
卞淇文见状，倒是格外开心，跑过去乐呵呵的收了不少果子和糕点，然后递给随从收着，继续收礼物。
见他这副样子，朴宪欢无奈道：“陛下，注意形象。”
卞淇文一愣，嘴上还含着一颗糖葫芦，含糊不清的道：“仄酿勿好吗？横亲明啊！（这样不好吗？很亲民啊！）”
朴宪欢轻叹一声，揉了揉眉心，只好换了个话题。他道：“嗯，不管怎么说，陛下这次的决策，实在是好。”
卞淇文依旧是嘻嘻哈哈的，跑上前与一个被妇人抱在怀中的小孩拉拉手，一边用手指戳了戳那小孩软乎乎的脸蛋，一边回头对朴宪欢说道：“其实先皇在朕儿时就和朕提过这样的活动，说能增进君民关系的和谐，现在看来果然不错。阿凛，你有没有来过这一带？这边都有些什么好玩儿的？”
“有名的？”朴宪欢一愣，蓦地想起了红楼就在这条街上，偏头悄悄张望着，一边回道，“这个，臣也不是很清楚。您也知道，臣没什么时间闲逛的。”
卞淇文忽然道：“哎？那边好像人很多啊？”就在朴宪欢张望的同一方向，卞淇文看到某处人潮涌动，不禁有些好奇，没做多少思虑便龙袍一挥袖，道：“爱卿们，随朕去看看！”
朴宪欢微微一愣，因为他指的正是红楼的方向。
红楼门口，红姨正带着几个素面素服的孩子张罗着，发放着一碗又一碗的热粥，而拥围着他们、没像其他人一样簇拥着宫廷游玩队的，自然便是汴京这一带的贫民乞丐们了。这些本是蜷缩在皇城的黑暗一隅、没有明天的人们却在此时个个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喝着热粥，与这些好心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这几天收破烂的钱都攒着呢，等子儿够了就来你们这儿喝酒！”“大叔，你可注意点儿身体吧，别又喝多了。”
“今儿的粥真香啊！”“那可不，这可是我们红姨下的厨，手艺杠杠的。”
“小红，中秋快乐！”“您也是，快乐！”
看着如此热闹的派粥场面，对此从没有了解的卞淇文和朴宪欢都有些愣神，面面相觑，欲言又止。离他们二人最近的一个文官笑着解释道：“这些都是贫民，而那些个派粥的是他们身后这座楼里的工作人员，听说每逢佳节，他们都会这样。”
“原来如此，是大好人啊。红楼...”卞淇文的手指摩挲着下巴，喃喃念了一遍那楼上牌匾的字，忽的愁眉一展，大拍手掌，“当赏！”一听这最后两个字，诸位大臣都是脸色一变，慌慌张张的围了上去。
“陛下三思啊！”一名武臣却是摸了摸胡须，皱眉的样子不怒自威，“据老臣所知，那红楼乃是烟花场所，若是您亲下圣旨封赏，恐怕会传出不少风言风语。”
卞淇文眨眨眼，有些苦恼的挠挠头，道：“那就...等回宫后再悄悄赏赐？赏是肯定的，他们有心总还是好的。”他又瞥向了身旁的朴宪欢，发现那人的目光依旧直直的盯着那红楼的方向，卞淇文一歪脑袋，道：“阿凛是...很好奇吗？”
朴宪欢收回目光，脸上笑容不变，道：“没事儿，见那建筑很漂亮而已。陛下，继续逛吧。”
“嗯。”末了，卞淇文忍不住又往红楼的施粥处看了一眼，随口提了句，“都是些好看的人啊，特别是那个白衣服的男孩，生的不比宫中少年郎差。”
闻言，朴宪欢笑容一僵，随即又恢复如初。
卞淇文提的那人，正是便服打扮的苏子清，同时也是刚才朴宪欢看的那人。
今日的苏子清也是个令人移不开目光的公子模样。他一头墨发用一根浅蓝色布条高束起，清爽得很，白衣素服的款式简单，衬得他更白净出尘。面容精致，虽然苏子清一直不带过多的表情，只是乞儿在和他搭话时会简单应几声，但不用多做什么，他就给人一种足够的亲和感了。而他施粥的动作轻柔，指节的弯曲、手腕的力道都恰到好处，甚至说得上是好看，令人赏心悦目，礼节中不失大方，他就这么站在石阶上，出落的脱尘脱俗。
简直...不似人间物。
一众大臣在打量过红楼其他男女之后，也纷纷注意到了苏子清，不由得凑在一起低声交谈起来。
“你们...看到那个少年没有？也太好看了，该不会是哪个神仙下凡来的吧？”
“太有气质了，但居然在那种地方工作...是近年来盛行的那种工作？”
“等等，刚才朴将军一直看的那个方向，难不成...？？”
众大臣也低声议论起来，但朴宪欢因长期修炼的缘故，将那些话听得一清二楚，他眉头一皱，愠怒道：“各位大人，这可还走在街上呢，这些八卦还是等各回各府后再论吧。”
几个嚼舌根的大臣均是一愣，旋即尴尬一笑，闭口不言了。而卞淇文懵懵的看着这几人，虽然不明发生了什么，但还是没问出口。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们从民众中选出了一位对这一带很熟悉的商贩，让他带他们去了一些有名的商铺和饭馆逛逛。
民间的手工艺品和珠宝原石对他们来说都不是常见的东西，特别是民俗的小吃和糕点，对于尚且年幼、吃惯了山珍海味的卞淇文来说更是新奇的不得了，他这一路上大吃特吃，看的众臣一阵汗颜，所幸这样的行为没有引起人们的反感，倒是接地气的讨人喜欢。
“没想到，宫外还有这么多好吃的，好玩儿的，真是太有趣了！”卞淇文一首还拿着吃了一半的糖人，一边一脸满足的道。
一名侍女慌慌张张的跟在他身后，两手拿着木梳，似乎是想要下手帮他梳理一下有些凌乱的头发，却是无从下手。
见状，朴宪欢无奈提醒道：“陛下，头发。”
卞淇文一愣，这才停下步子，给那些侍女帮忙整理发冠。
一名随行的女文官用手绢擦了擦额角的汗，一脸疲惫，道：“陛下，这都走了一个时辰了，您和朴将军都修过法术，当然不觉劳累，但我们还是很疲倦的...”
一众大臣顿时附和，气息都不太稳，看起来的确是累了。
闻言，卞淇文眨眨眼，糖人一挥便算是答应了，选了个茶馆便决定做个暂时休息的地儿。朴宪欢亦步亦趋的走着，渐渐从队伍的前头走到了队伍末端，看准时机一掀长袍，喊道：“陛下，臣先离开一趟，各位先走，臣去去就来。”
所有人都是一愣，齐齐回头去找寻朴宪欢的身影，然而那人早已消失在人潮中了。
卞淇文盯着那人离去的方向，轻咬了口糖人，“咔擦”一声，正咬下了糖人的手臂。
...
稳稳的以一个不会使碗中热粥波动的弧度和速度，把碗递到一个年幼的乞儿手中，那孩子脏兮兮的小脸上是发自内心欢快的笑容，脸颊笑出了一对小酒窝，道过谢后便小跑开了。苏子清冲他悠悠的摆摆手，笑着与那孩子道别。
趁下一个人到来的空当，苏子清揉了揉手腕，看着大锅里所剩不多的粥，长出一口气。总算是要结束了。
二百四十一碗，这是他今天送出去的热粥的数量，每碗粥都不算很重，但反复这样精准的动作还是给他的精神和体力带来了不少负担。
至于同施粥的其他人，早已替换轮了几轮了，哪怕是红姨，也是中途替换过一次的。坚持下来一直不走的，只有苏子清而已。
一个男孩正好替换到下一轮，眼看苏子清面露疲色，便劝道：“子清，休息一下吧。”
苏子清摇摇头，道：“没事儿，我练练臂力。”
他一直是这么婉拒的，至于练臂力这个说辞，也许有这个原因，也许没有吧。毕竟对他而言，练了，似乎也没什么用，他只是不太想麻烦别人罢了。
余光扫到又有人来了，苏子清又拿起一只瓷碗，往里头舀粥的同时，下意识的微微抬头看向来人，动作却在下一秒看清那人身形时顿住了。
来人身披黑色长袍，面容和身体几乎全都隐在衣袍之下，是看不清楚的，只能看到那人的轮廓与线条分明的下颔，皮肤白皙，唇线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黑袍几乎笼住了他整个身子，在风吹来时被撩起一角，能看到那下头的服饰是华丽精致的兽纹，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乞儿。
对上苏子清的目光，那人一扬嘴角，低声道：“哥哥，好久不见。”
苏子清无奈的将长勺放在一边，没将瓷碗递过去，而是自己端着喝了口粥，松了口气。抬眼再看向那人，苏子清道：“不久。将...您可真清闲。”
来人，可不就是刚脱离出游队伍的朴宪欢朴大将军吗！
朴宪欢微微一仰头，套在脑袋上的衣袍一歪，露出了一只眼眸，看着苏子清的方向，里头满是笑意。他道：“方才陪陛下出游时远远就看到了这边，热闹的很，就抽空跑出来看了。陛下还夸哥哥好看了呢。”
苏子清一愣，惊道：“您...该不会把我告诉给陛下了吧？”
朴宪欢一耸肩，无辜的道：“怎么会，是哥哥气质太出众了，陛下一眼便发现了哥哥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