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中脱俗闲散仙(1 / 2)
接下来的两天,苏子清的确没再见过朴宪欢,但每晚还是会有人提前拿走他的牌子,银子照给,却没人找上苏子清,自然是朴宪欢的安排。
对此苏子清没有不满,本身他就不喜好这码子事儿,这样一来他也乐得清闲。偶尔还会陪着红姨外出采购,正好他也很久没有出门了,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也是好的。
显然是红姨常来,又性格温和讨喜的缘故,市场里的大叔大婶都认识她,一边向她推荐新采摘的蔬果,一边和她聊着家常。苏子清只用乖乖拎着篮子站在一边发呆就好了。
“小红啊,上次和你说的那个事儿,你考虑好了没?”一个鹤发老太太一边往红姨的竹篮里塞大白菜,一边叨叨着。
红姨笑道:“那个...我还不考虑。”
老太太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道:“你说你都三十出头,别人家的姑娘在你这个年纪,连闺女儿子都有了好几个了。你啊,也该找个人了。你这么好的姑娘,没人会介意你的那门生意的。”
这是实话,红姨虽是红楼的主人,但她不负责的接客,况且她的善良无人不知,年龄虽过了三十,但容貌上来看她保养的还是很不错的,这么几年来也不是没人向她表达过追求之意,但皆被婉拒了。
此刻她也是弯着眼角,温和的笑道:“还是不用了,现在已经够忙了,没什么时间去管那些。”
老太太闻言也只能长叹,视线偏转,忽然又眼睛一亮,盯着红姨身后一袭白衣、拎着菜篮、气质却与周围人格格不入的苏子清,问道:“这个小伙子是?”
红姨道:“啊,这是我找来帮忙的孩子。”
红姨没有说穿苏子清的具体工作,也是不想让他难堪。虽然红楼声誉良好,但妓终究还是妓,在某些人的眼中那就是肮脏的存在。
苏子清见提到了自己,礼貌的微微欠身,算是打过招呼了。
“这孩子生的白净,长得还真是好看啊!”老太太毫不吝啬夸奖,倒是令少与这类普通人打交道的苏子清有些不自然,而老太太似是没察觉,继续笑道,“这孩子...应该是生在大户人家吧?我们平民可生不出这么漂亮、气质的孩子。孩子,你叫什么啊?”
苏子清一愣,看了眼红姨,红姨则是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回不回答都可以。苏子清思索了一阵,出于礼貌还是道:“以前算是吧...也不对,我不算是。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您可以理解为我在大户人家里打过杂。”
老太太笑眯眯的道:“这样的啊...来来来,孩子,多拿几个果子回去尝尝,都是自家栽种的,安全无污染!”老太太又拿了四、五个红艳艳的山楂,塞到苏子清手中。她因为长期劳作而皲裂的手指磨得苏子清一愣,但随即他的眼神便愈发柔和了。
苏子清道:“谢谢...”
似乎是周围的商贩们都被这边吸引,几个年纪较大的、和蔼的蔬果小贩又冲苏子清招招手,改向他推销自家的蔬果了,时不时还送他几个甜滋滋的野果和水果糖,像是长辈奖励给小孩似的。
也多亏了苏子清一副童颜,虽是二十岁的年纪,但领到街上说他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少年也未尝不有人相信。
看着他在一群商贩间被呼来唤去、怀中的小东西越来越多、忙的不可开交的样子,红姨微微笑了起来。
这一行,苏子清收获了很多,一边帮红姨拎着菜篮,一边收了不少老太太老爷爷好心送的水果和点心,慈眉善目的老人家们就像不拘政世追求质朴的特殊群体,在这个趋于虚伪和尔虞我诈的社会中赫然是一泓清流,清得苏子清久久未能恍过神。
直到走出那条街道,他看看塞满自己衣襟和口袋的果子点心,苏子清长出一口气。
回楼路上,红姨侧眼注意到苏子清的神情,笑道:“很少体会到这样的人情,是吗?”
苏子清摸摸鼻子,道:“嗯。”
红姨道:“有空还是多出来走走吧。”
苏子清垂着眼,道:“您知道的,我不想出来太多,我...不想遇上薛家的人。他们的人也会下山采购。”
“嗯...”红姨也明白他的为难,轻叹一声,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最近你接客很勤啊,以往不少一周才肯出面一次,而且还都是同一个人。”
苏子清一愣,道:“那个啊,因为...小费很多。”他心中默默补充了句:以及,那孩子很好看。
红姨道:“好像是个大人物啊,你可得小心。”
苏子清:“知道。那个...红姨,您是有什么隐情么?”
“嗯?”兴许是话题跳跃太大,红姨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苏子清问的是市场里老太太谈的那事儿。她这才笑了笑,道,“你倒是好奇心见长。说不上是隐情,只是...我是在等一个人。”
她再一侧眼看到苏子清的神采,笑容中多了几分无奈,“想知道?”
苏子清也不客气,点点头。
红姨笑着,探手拍了拍他的肩。
如同传闻中的那样,红姨本是一个富贵家族的千金,只是家族会有繁荣,更会有破败。
在红家落魄的初期,她仿佛失去了人生的方向,长者病逝,叔姨争权,家中她能相信的只有小自己十四岁的弟弟而已,但一个十岁的孩子在那时候又能懂什么,做什么呢?她最后只能带着随身的珠宝和弟弟一齐离开了红家,变卖了所有值钱的东西,想办法将弟弟送入洛阳的学堂,然后辗转来到汴京。
也就是那年的花季,她遇到了那个科举考试落榜的穷书生,那个带给她新希望的人。
故事烂俗的就像说书先生说厌了的段子,但有的时候爱情就是来的这么突然。他们相知相恋相守,书生继续学习考试,而年轻的她做起了一些小本生意,开始赚取补贴,美好又平凡的生活令他们二人每天脸上都挂着笑容,他们从未有过争执。
只可惜好日子注定不能久远。在接连落榜之后,书生决定背着行囊到四方游历求学,而她留在汴京,创建了红楼,成为了红姨,等候那人归来。
这一等,便是八年。
八年守身,候一人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