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血步摇（一）（1 / 2）

“好熏，你多久没洗澡了？”

九尾白羽抱怨一声，飞离烟若的右肩。

背着书箱，拖着鞋子，着一袭灰衣，还打着许多补丁，双手粗糙多茧，油成条的头发胡乱的贴在脸上，遮住面庞，完全一落魄书生样。

“买什么？”

烟若躺在摇椅上，自顾自晃着，连落魄书生看也不看一眼。

“老板，当东西吗？”

落魄书生打开一个木盒子。

彼岸花轻摇着，似在迎客，莹莹鬼火浮向木盒子。

“那要看是什么东西？”

“玉步摇。”

“怨气好重！”

茶木桌上鬼脸此起彼伏，九羽白尾惊叫一声，落在写有“冥铺”的牌匾上，居高临下的死死盯着落魄书生。

九羽白尾总是一惊一乍的，烟若早就习以为常，但此刻，她终于肯睁开眼去看那个落魄书生，不，确切的来说，是躺在盒中的步摇。

是支蝴蝶流苏步摇，没什么特别，但通体暗红，似是用人血打造出来的，在四下漆黑且有鬼火闪现的环境中，散着暗红色的光芒。

“你要当什么？”

“银子。”

“多少？”

“支撑到我考中状元为止。”

“不当，你考一辈子都考不中的！”

九羽白尾抢在烟若之前，毫不客气的说。

油亮的头发后看不清书生的表情，只听幽幽道：

“你怎知我靠不中？”

“你一个……”

烟若很不适时的打断九羽白尾，道：

“好，在你考中状元之前，你的银子绝不会有用尽的那天。”

书生抱着木盒迟疑半天，还想再说什么时，却已然站在西街的尽头，那堵墙前，这家当铺的老板真好说话，之前他去的许多家当铺，老板非是不理他，便是连那支步摇看都不看一眼，就将他赶走。

“你是谁？”

茶桌里有声音幽幽传出，很是热情的问候这位新人。

“我叫夕颜。”

“你为什么会在步摇里？”

“我不清楚，醒来以后就在这里了。”

“你是青楼女子？”

“是。”

“还记得你是怎么死的吗？”

“不记得了。”

静默许久后，血步摇中传出幽幽女声：

“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弄清楚你的怨气为什么会这么重。”

“喂，女人，你是不是睡糊涂了，那个穷书生都上吊死了，还考什么状元！”

九羽白尾站在烟若的右肩，极为不满的说。

“你说，再给他一次机会，女人和名利，他会作何选择？”

烟若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在彼岸花的映衬下，阴森的让九羽白尾鸟毛炸起。

“何况封在血步摇中的夕颜姑娘死的也是心不甘情不愿。”

烟若挥手拿起桌上的血步摇。

“她怨气重不正合你心意吗？”

九羽白尾不解的问。

“你说，如果让夕颜知道自己的死法，会不会更有意思？”

烟若眯眼仔细打量着血步摇，嘴角的笑却是更加诡异，许久，又听她道：

“做工不错，就这么死了还真挺可惜的。”

“疯子！”

九羽白尾骂了一句，便打盹了，不再理会九烟若。

柳树下站着一赶考的青衣书生，她是认得他的，那时也和现在一样，正是陌上柳色初上的时节。

她把那只玉步摇端在手里看，真是好东西，钗头上那几只蝴蝶做的跟活了似的，吊着的玉坠子明晃晃的刺人眼，这是那个赴考的书生送她的。

她是紫云楼的头号花魁，定然要趁着年轻美貌多攒些积蓄，毕竟对她这样的人来说，也只有钱才是最可靠最可亲的。

他说过待他高中时，定会为她赎身，八抬大轿迎娶她，给她一个名分，她心中却冷笑，一连三次都未高中的人，还流连于风月之地，不思进取，简直是白日做梦。

他家境并非殷实，生活也并非阔绰，却舍得将银子大笔大笔的送入销金窟，他问：

“我若死，你做何？”

“你若死，我当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