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2)
拆迁队工程开启。
吊车与挖掘机驾驶而来,铁皮怪物会如同推倒积木般推倒这些建筑。
拆迁队的包工头一瞅见地上有人,没犹豫按开手机打120,大嗓门一开:“喂,是中心医院么?我工地上晕了一人,地址是……赶紧来,出人命了我可不负责。”
底下几个工人围着,瞧了又瞧,满是惊讶:“这人咋啊,怎么晕这。”
“估摸是个大学生,啧啧啧,看着像喝醉酒跑进来的。”
“现在的读书仔真奇怪,拎不清喏……”
“得了得了,别看了,出人命咱们赔不起,干活干活,再磨叽扣钱哈。”包工头说话也不客气,驱逐着看热闹的家伙们。
他吸吸鼻子,把手上麻棉手套一脱,往陈眠手腕一按:“有脉搏,没死。”
包工头看到那手臂上一道道,摇头:“瞧瞧这自残的,这人好好活着不好?真是自找罪受。”
他反应过来,自己和一昏迷的人说话贼无聊,撇撇嘴也去看着手下人干活,暗自祈祷:这人可别真出事在这,要不然工期准误了,多麻烦。
照理堵车要堵个半钟头,没想到这120来的迅猛,看来是命不该绝噢。
这人身上既没手机,更没其余联系方式。
包工头皱着眉,得!瞧那衣服都是牌子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他大手一挥:“赶紧抬走,医药费我先垫付着。”
醒来时,医院天花板反射出倒影,手背上的点滴针管,以及医用机器发出嘀嗒声,单人病房也算的上环境良好。
消毒水和医院特有的酒精味很呛鼻子。
陈眠头疼的厉害,想坐起来缓一缓,不成想耳边聒噪的厉害。
迷迷糊糊看清一张嘴在飞快的张合:“醒了?醒了没失忆吧。醒了就先还我钱,我垫了你医药费,然后我赶时间回工地上。嘿,给点反应啊,我是按小时给钱的……”
陈眠低着头喘气,道:“别吵。一分钱都不会少你。”
那人还在嘟囔,陈眠没听清,也懒得听清。
他紧按太阳穴,睁开眼又闭起,深吸好几口气后总算清醒了点。陈眠抬眼看清那人的模样。
大红色安全帽脑门一罩,长的极具特色,十分高大,肌肉鼓鼓的,肤色偏黑,很硬朗,动作莽撞显得粗鲁,脖子上挂着脏兮兮的毛巾,脚底踩着双解放鞋。
陈眠侧目:“你送我来的医院?”
“废话啊,不是我还能是谁?”那人略厚的嘴唇一张,说话口无遮拦和冯叁一个德行。
“多少钱,我打给你。”
“行,我卡号×××××××”
陈眠突然想起自个身上一毛钱没带,手机什么的早砸了。他咳嗽了声,开口道:“那个先生,能不能把你手机借我一下,我打个电话通知朋友。”
那工人狐疑的打量着陈眠,手里也没犹豫:“成,别诳我就行。”
陈眠和冯叁长话短说便挂了电话,他对着那人说道:“麻烦你了,他过会就来。再等一会吧,你的损失我全全赔偿。”
“得了得了,别说这种话,听着寒碜死,我一农民工,呸,我一干粗活的。说话那么装干啥。等着就等着呗。”
陈眠有点好笑:“行。谢谢了。”
“我说兄弟,你以后可别再想不开了,这大城市没人情味可紧,还不如我村口老老少少呢,怕碰瓷的人不知道多少,昏大街上,连人都不救的,何况那破地……”说着说着,挤眉弄眼,粗俗而又纯朴。
陈眠看着他:“那片拆迁是你负责?”
“对哟,政府下的令,大老板安排着我这队人。”
“你瞧着也不大,怎么做工地上的活儿。”
“打小不会读书,加上没钱读,反正迟早入社会,这不现在也过得去。一天有个四百块,够了够了,能挣钱就行。”
陈眠好奇道:“你多大了?看着挺小。”
“我二十五了都,身份证上还大了两年,就二十七呢,对了兄弟,我叫吴百,反正也认识了,干脆认识到底。”
“这么个名字?”陈眠乐了。
“我爸妈生我的时候,家里穷的揭不开锅,这不天天盼着个五百块从天上掉下来……”吴百边说边大笑,嗓门大的不得了:“诶,话说你是叫陈眠吧,不瞒你说,我是看你投缘,我没读过书,说不出个理。你多担待点……”
陈眠点点头:“确实是投缘。”
吴百和陈眠聊了不少,直到冯叁来了还意犹未尽。
刚打算进门,冯叁在门口都滴好眼药水,打算来个潸然泪下,嚎几句:兄弟别死,就当为我活下去之类的话。
万万没想到里头那厮是谁!
冯叁原本还想撅着屁股先瞅几眼再说,奈何陈眠已经看见他了。
冯叁清了清嗓子,用最帅的走路姿势,如同一只花孔雀开屏一样,高贵冷艳。
顺带瞅见那厮,眼珠子转的飞快,心想,工人,灰不溜秋,土里土气,就长的还可以。
冯叁说:“怎么又到医院里走一遭……”
陈眠:“别唧唧歪歪别的,赶紧给钱。”
冯叁用手撩了撩自个销1魂的发尾白毛,轻飘飘瞥了那吴百一眼:“他?”
陈眠点头。冯叁撇撇嘴,有点嫌弃这工人身上汗味重,丫的手上还有泥,冯小公子有一丢丢洁癖。
冯叁乱忙掏出钱包里的大钞:“喏,拿着。一共三千。”
吴百也没清点,一把把钱塞裤口袋,笑得一脸憨厚:“走了哈,陈眠老哥,下回我请你撸串吹啤酒啊,对了这白毛哥够个性,牛啊!”说完摆摆手,利索走了。
冯叁一脸懵逼,他抓耳挠腮着:“不是,这人谁啊?”
陈眠笑得含蓄:“救命恩人。”
“你还真又他娘的寻死。”冯叁嘴皮子一绷,摇头叹气:“这次居然被个工人捡到。你说说你寻死寻到什么狗屁地方?”
陈眠躺在病床上倒也舒坦:“这不现在好好的。”
冯叁腰一叉,端足了劲:“说,是不是贺畜1牲又干啥丧尽天良的事。”
陈眠转头,用手捻了捻被子:“没有。”
冯叁一屁股坐在床头,眼神无比认真:“总之别死。你死了我还去哪找个说话的人。”
“冯嘴炮还差说话人?”陈眠忍不住吐槽。
“那不一样。”冯叁正儿八经说道:“这天大地大就一个陈眠。你是我冯叁的兄弟,其他的野鸡野狗,我才不屑和它们逼1逼叨叨。”
“行行行。”陈眠有些哭笑不得,却不自觉眼眶微湿。
冯叁还在叽里呱啦什么道德沦丧,破口大骂贺祟。陈眠觉着聒噪也挺好,总觉舒坦。
当然,这感觉持续的不久。
医生说,因为失眠过度加上休息不足,患者本人低血糖且低血压,并情绪激动引发晕厥。
这一大串病因让陈眠听得太艰难,不禁怀疑自己这是快死了么?
医生继续苦口婆心:“年轻人好好休息,一定不要情绪激动……”拔了针后,医生说可以去出院拿药了。
冯叁马不停蹄领着陈眠去窗口,一脸八婆的问候着开药女医生。
也是他闲得蛋疼,拿着一红色的药盒,开始扯嘴皮子:“诶诶诶,这药补气!瞅瞅这脸白的和鬼一样,绝逼得补!多少钱,买盒?”
女医生白眼一翻:“帅哥,那是姑娘们治经期的药,你放下,别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