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鹿(1)(2 / 2)
“我爹留下的,海东青,通人性,不过这只通体黑色,倒也算是异类。”王病解下海东青脚上绑着的小竹筒,抽出里面的纸,展开,上面只有简单的四个字。
上、西、广,还有一个小小的卫字。
岑立:“什么意思?”
“上东门、西明门还有广阳门,这三处是楚军守备薄弱之地。”王病把纸凑进灯火,道:“去年崇延兵分三路,从上东、大夏、西阳三门攻破洛阳,按理说不会再留破绽给别人,陈节元也不至于如此大意……怎么了?”
岑立一直盯着那张纸看,王病以为他是要再研究研究,伸手递了过去,岑立接过,直接把纸靠近灯火烧了,道:“我是说这只鸟,为什么说它是异类?”
“‘雕出辽东,最俊者谓之海东青’,传说十万只鹰里才出一只海东青。海东青通常是白褐红三色相间,像这只纯黑色的据说三百年才出一只,极其稀有。”
“这种飞禽很难驯服吧?”岑立伸手去想去碰它,海东青的嘴尖而长,把岑立的手背啄得流了血。“看它对它父亲一点都不友好。”
王病忍不住笑出声,伸手要去撕自己的袖子给岑立包扎伤口,岑立摆摆手。
“熬鹰倒不是很难,就是海东青比较惨些。我爹刚得到这家伙时它还不会飞,每天把它从楼上摔下来好几次,等它会飞了又饿上个几天几夜,最后让我喂它吃肉,这才认了我。”
海东青跳进马车里面,张开那对足有一丈长的翅膀,邀功似地看着岑立。
岑立:“……”
“它很喜欢你。”王病说着,海东青立刻收起它那对骄傲的翅膀,吧嗒吧嗒几下跳到王病的腿上,大鹰立刻变成小鸡,竟然还打起滚来。岑立看到那对铁钩一样的爪子在车窗上留下抓痕,又看了看王病只是留了几道褶皱的裤腿,暗自捏了一把汗。
金鱼炖海东青应该会是道旷世佳肴。
王病似乎是习惯了海东青的撒娇打闹,朝岑立说道:“你想让司马衡查什么?叫这逆子跑腿,作为啄伤它父亲的惩罚。”
岑立:“先不说这个。你以前怎么没说过你养鹰?”
“熬鹰那时候我还太小,有一次海东青不知从哪叼来蛇胆放在我的榻上,我爹发现之后就不让它跟着我了,我就渐渐忘了这事。司马衡说去年海东青飞到我爹的帐篷里,那时我爹大概不在了,那只飞禽把被子帐篷都抓破,他无奈找了个笼子把海东青关起来,一直带在身边。”
岑立又贼心不死去碰海东青,王病一只手按在它背上,另一只手捂住它的嘴,这飞禽竟乖乖任由岑立抚摸。
岑立道:“它有没有名字?”
王病道:“没有,现在长大了,叫什么它都不认的。”
岑立失望地说:“哦。”
王病轻轻笑了一声,道:“你给他取一个?不认也罢,我们唤着开心就成。”
岑立认真地看着海东青,低头思考了一会儿,道:“孤云…孤云,你觉得怎么样?”
王病慢慢松开捂着孤云的喙的手,笑道:“‘众鸟髙飞尽,孤云独去闲’。你看,它不啄你,应该是很满意了。”
“真的。”岑立惊呼一声,欢喜之情溢于言表,好了伤疤忘了疼,岑立伸手,笑得十分灿烂,“孤云,来让父亲抱抱,老赖着你爹…”
岑立哪知孤云是鹰中之王,抬头看人自带“尔等均为足下之臣”的鄙夷意味,不啄一下已经是看在它主人面子上给的莫大的恩赐,这抱一下…
王病正想出声阻拦,孤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了起来,铁钩似的利爪狠狠抓在岑立伸过来的手腕上,带出几条翻飞的皮肉和血液。变故发生在瞬间,待得岑立反应过来,那畜牲张开长翅,嗖一下从车窗飞出马车。
岑立:“……”
王病:“……”
岑立偏偏不喜欢穿着铠甲来找王病,这一抓是实实在在,一点水份都没有,却不是很疼,他感觉就是被猫抓一下。
王病已经把自己袖子撕大半下来,从马车角落里翻出金疮药,抓过岑立的手腕,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从上药再到包扎,安静得让岑立都感觉到无处不在的压迫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