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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命(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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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去食堂打饭,大师傅老张完全没有多日不见的惊喜,更多是闪躲。而比我晚到的同事们,见我在,纷纷离开……

我想问,却不知从何问起。即使旷工违反劳动纪律也不至避之不及,即使有人恨我走后门免于开除,保洁员和大师傅总也不会有什么利益冲突。

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能张口的,似乎只剩下刘扬。

很矛盾,说实话是害怕。本想走了就不再回来,至于那些被伤害的人也就不必顾及,尤其是她。记得她愤怒的控诉,记得她无助的哭泣,回想若干年前黄朝的决定令她万分伤心,而她恨的,我爱。

坐了两天冷板凳,馆长去外地开会,所有消息都被封锁,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下我终于忍不住,找到刘扬。

我们站在走廊里,面对面,她表情平静得近乎冷酷。

“我不耽误你太多时间,就是想知道为什么大家都躲着我?”

“是你先躲的。”

“如果你知道,告诉我。如果我给大家添了麻烦,我马上走。”

“你走了,就不该再回来。”

这是我们最后的对话。

人情冷暖我懂,但听从馆长的安排也是唯一能表达感谢的方式……甩甩衣袖离开很简单,我的病不想让更多人知道,不想看长辈可怜的眼神和无可挽回的叹息,而听从似乎是我最后能做的回报,让照顾我的人终于完成曾经的郑重承诺获得心安。

既然大家不愿见我,自己也要知趣。除了106那个冷清的办公室,我连卫生间也尽量少去。月月每天早晚接送,中午有时吃她精心准备的便当,有时索性叫她出来下馆子。月月没问原因,尽好全职保姆的义务,随传随到。

生命走到尽头的时候,还是要诚心诚意地感谢她……

小弟从北京回来了——和阿阳。

我们同回老妈那里报平安——报平安,不是真的平安——关于我的病,小弟的伤只字未提,老妈所知道的,是阿阳婚前负债,小弟无力偿还,我借了高利贷帮小弟解围,然后躲到外边。

一个姐弟情深的故事。若说不满,可能仅是阿阳这个不大吉利的儿媳。

然而儿媳也怀了丁家的孩子,指责并不能改变什么。

老妈是很明事理的人,多大的痛苦担心终也过去,一切还要向前看。更何况债务已经解决,再无后顾之忧,剩下就剩安心度日了。

在她心中,一场风波罢了。

阿阳没有出现,小弟说她怀孕反应很大,身体虚弱在家休息。

老妈让小弟放心,并自告奋勇随时准备过去照顾——孩子,能改变很多……

小弟私下说他的工作可能保不住,外资公司不可能留那么长时间的位子给他:“姐,你们单位没事吧?”

“没事,调了个科室。叔叔帮了我大忙。”

“姐夫那边……怎么样了?”

“离了。还没告诉妈。”

“也好……”小弟略迟疑片刻,“姐你听我的,再结婚一定要找个真正喜欢的,就算碰不上也不能为了别的……一辈子碰不上,有我养你!”

“噢,我饭量很大的……”故作轻松地回答。

真正喜欢的那人已经在你身侧,我连抬头都不敢。

从老妈家出来,月月的车已停在小区门口,看到我闪了下车灯。

“接我的,走了。”

“姐……”小弟似乎猜出些什么,“你还和她来往?”

“她帮过我,我也没什么朋友。放心,她没害过我。”

小弟的眼神很是迟疑,但终究没往下说。

我们自始至终,没提阿阳半个字。

“你弟弟去哪儿?用不用送他一程?”小弟丢了工作自然也没有公司的车,月月有时还挺细心。

“不用。”她与家人,始终是两部分,我有所警戒。

“怎么样?你妈还好吧。”

“没事,都糊弄过去了。”今天的月月有点奇怪,问东问西。

“你弟弟……他们,还好吗?”三句话,多少明白她意有所指。

“都挺好。”

“见着她了吗?”自旅行归来,她第一次如此明目张胆。

没回答,我的面色在掩饰不住的郁结中暗沉……

车继续开,郊外公路只能看到车灯前方两条直线。

“停一下车。”

“怎么了?”她迅速听话靠边,担心我晕车。

下车径自向前走。身体没有不适,只是心里难受。

月月追过来,怎么了怎么了问半天,我说想走走,和你在一起让我窒息。

于是车跟在后面,为我照亮前行的道路,然而为何却感觉自己又在迷阵里绕开了圈子?

心里有堵鬼打墙,不论睁眼闭眼,都是原地打转。

何尝不想见她?是如何在听到小弟告诉我回来时克制自己不去接站,是如何在家人面前刻意不提有关她的一切,是如何在月月怀里挣扎反侧连做梦都怕其中有她的身影。

为什么我还不死?为什么医生所说的晚期要拖这么久?我困在生命里了,没有救赎。

终于走到走不动,累得就地蹲下。

月月的双手很温暖,搀起我,小心地仿佛手心中一洼清水——不缓缓漏出,也迟早蒸发一空。

腿一软,就靠在她的臂弯里:“我想死在她身边,不是这里,不是别处。现在已经没有人理我,我每天要下很大很大的决心才能睁眼,上班,吃饭,回家。我在大家眼里是罪人、怪人,我给别人添了很多麻烦……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我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不争气地哭出来,自己的所作所为理应自作自受。然而即使明白道理,鼓足勇气,还是难以忍受被周遭孤立、鄙视、嘲笑的敌意。来来回回,出尔反尔,当命运再不给我幸运的机会,好像早点结束倒是完美的结局。

身边这个不论何时都可以依靠的人,这个我一直爱不起来的人,无奈还是惭愧?我说不清。如今靠在她怀里,心却向往另一个,对大家都是煎熬……

那晚月月在沉默中为我洗澡,细细擦干,换好睡衣。她叹口气站在面前说:“你还是去原来那间房睡吧,我明白是我得寸进尺。你也不用隐忍什么。”

半夜,我抱着被子又回到月月的卧室,她只是惊讶却并未说话。

“一个人睡做恶梦。”贴着她,看清自己逃不开的宿命。

月月“噢”了声,闪出半边位置。

我们都懂,这样的关系不是爱情,也永远变不成爱情,但又都默认,以此来安慰各自心中难于启齿的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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