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乡遇故知(三)（2 / 2）

白氏便道:“只你如今未到劳神的时候，日后施光定亲才是真真愁煞人的。”

常氏笑道:“既是未到那时候，我也不必早早操心，留意着便是，眼下只管顾着她念书罢了。”

白氏道:“是了。”待想起一事，问道，“施光虽说是在族中义学念书，到底男女有别，总该回避回避，如何不请了先生来教？”

常氏笑道:“我原也是这般想的，只老夫人喜欢热闹，族中子弟一起念书，彼此亲近。且说既是族中义学，启蒙心智即可，日后男儿家自是去州府书院，女儿家再习记账，女红等，实在不必另请先生，此事也就罢了。”二人说着，不觉到了晌午，待用过午饭后方散，不提。

且说这日申时甫过，会馆散了学，纯钧便如往日般与元昤同往国公府找韩夫子去了。

这原是元昤想出的法子，说是直接找晕墨不合规矩，唯有向韩夫子请教时，兴许还能碰着。纯钧明了，便时时跑去向韩夫子请教兵书与书法，倒是被国公爷赞扬了一番。沈拂本是看重他武艺超群，如今又勤学诗书，更是将元昤比了下去，便督促着元昤业精于勤，看得愈发紧些，元昤叫苦不迭。倒是纯钧，好几回碰到晕墨，虽也未说上几句话，却似十五年来头一回觉着书本有趣，竟是废寝忘食起来，愈发勤学好问，颇使元昤震惊。

到了韩夫子处，只听得“中锋不错，这真书大义，算是领悟了，只是还缺些筋骨与锋芒。”，料是晕墨也在，自是进屋见了礼，便将昨日所书的字帖取了来，请韩夫子一同指正。

韩夫子思忖着往元昤的字帖上改了一笔，道:“这一横还需收一收，不过，近日倒是进益不少。”又看了回纯钧的字，道:“一笔一划规规矩矩，只是太过僵硬，反倒失了灵气，还需多加领悟。”

遂搁下毛笔，负手道:“颜鲁公一生书学境界的历练，大略有三，立坚实骨体，求雄媚书风，此乃第一境界；究字内精微，求字外磅礴，是为第二境界；而这第三境界，臻神明变化，与生命烂漫，至者鲜矣，汝等尚未经世，资历太浅，只慢慢理解到这一二层境界，也算习有所得，获益匪浅。”

三人皆应了是。

待拜别了夫子，晕墨正要回西院去，只听得纯钧叫住她，回过头时，见他伸着手笑道:“不如把你的字给我罢，我回去好生练练。”

晕墨只笑道:“你且看颜鲁公的字练去，看我的作甚？”

纯钧便道:“三人行必有我师焉，许颜鲁公当我的老师，便不许你当我的老师么？”

晕墨掩面笑着，走过去将字帖递与他时，纯钧忽的往她手里塞了件东西，晕墨忙退了回来，只见手中是枚光滑的石头，还热乎着，便问道:“这是什么？”

纯钧笑道:“这是越水里的石头，我来姑苏时便带着，如今给了你，只想暂且慰藉你思乡之苦。”

晕墨听了，却一字也说不出来，发怔半晌，眼眶一红，便要道谢，纯钧忙道:“你快回去吧。”

晕墨方回到屋里，便看见佟妈举了东西走过来，笑道:“小娘子，老爷夫人的信来了。”晕墨当下便拆开信来，喜不自胜，正是:

人生四大喜: 久旱逢甘露，它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