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改)(2 / 2)
真的好热啊。
迷迷糊糊间陆箫像溺水的人猛地挺身坐起来,一脚踹翻了被子,撕破了厚重的梦境。
漆黑的窗外偶尔有疾驶而过的车发出刺耳的呼啸,远远看好像闪电一样明亮。
她扫了一眼床头柜上的钟——凌晨两点。
察觉异常口干舌燥,爬下床,伸脚捞拖鞋。捏着手机跌跌撞撞走过黑黝黝的客厅,汗津津的手旋开厨房的小灯,借着黯淡的荧光扫了一眼,玄关还没有许西梓的靴子。
这小孩一定玩得很开心。那,我是怎么回来的呢?
陆箫用力地想了一想,惊喜地发现自己的记忆出现了短暂的断片,真是一个标点符号也想不起来,提前体会了一回阿尔兹海默症。
摸出手机,多了几条短信是沟通后面做现场商贸翻译的工作。还有三通未接电话:陆剑。
陆箫下意识就要回拨,刚摁了三个数字才反应过来,现在不是在安达卢西亚了,她们同处在一片没有时差的黑夜之中。
夜里的电话,才更像是诡异的黑猫,叫人心一沉。
陆剑是陆箫妹妹。
在糟糕的家庭环境中,父母并不能成为孩子的依靠,有时候只有兄弟姐妹才是真正血脉相通的人。
陆箫突然觉得很好笑,那个曾经意气风发要‘一萧一剑走天涯’的男人最终倒戈在生活繁琐巨大的空洞里,空留一身戾气和清高时不时刺痛周围的人,剑走偏锋,最终把女儿放逐在离他很远的城市里。
衣服都没脱就睡了,刚刚裹在被子里捂出一身汗,从窗户缝里钻出一丝冷风毫不犹豫地向陆箫劈来,陡然一激灵,浑身都清醒了。她需要刺激来抵抗浑身无声地倾压来一股寒意。
拉开冰箱门,下面还有一抽屉啤酒。
头脑已经轻松了不少。颇为赌气靠在床坐在地毯上,把几罐啤酒拿出来一字排开。她非常习惯这种以酒代水的生活方式,既不愿开口聊过去的事情,也不愿意破坏在别人心中的印象,就把话伴着酒通通消化了。
将冰凉的罐子送到唇边,灌下一大口,熟悉的液体拼命地涌入,酸涩感侵袭让陆箫忍不住打个颤。三口入肚,一定要感觉到那轻薄苦涩的质感顺着喉咙而下,然后周身的紧绷开始松动了。
她扫了一眼扔在一边的手机。
那一头是一场隐隐有预感却不愿面对的意外。大概又是一番声嘶力竭的争吵。
咦?为什么我的脸上热热的湿漉漉的?
难道我糊涂到酒泼脸上啦?
陆箫上手摸了一把,发现根本不是酒,是她的泪啊呦喂!
这次回国也是因为家里的电话实在太多了,多到她已经无法躲在另一个半球心怀侥幸。
她喝了一口啤酒自顾自安慰道,“现在太晚啦,应该已经睡着了,就不回电话了。”
酒精把积压在心底的垃圾向洪水一般冲走了,陆箫抬头看看梳妆镜,眼底迷雾太浓,几乎瞧不清了,借着窗外的点点灯光斑驳间映照出一张苍白疲劳的脸。
夜中风冷,吹得窗外那松树叶漱漱有声,天空被吹洗得清澈异常,白色的云层急速地掠过,掠过这个孤独的城市。
浑身都火烧火燎的燥热......
胸腔里的一颗心忍不住急促地发跳着,砰咚砰咚的响......
胃里隐隐钝痛,像种下了诡异恶毒的花疯狂地伸张蔓延要随时破裂......
真疼啊......
-
消毒水的味道猝不及防让陆箫打了个大大的喷嚏,酸痛的躯干猛地一颤,仿佛刀绞般刺痛刺进肺腑。
灯光刺目让她睁不开,刚一伸手,手背上立刻一阵刺痛。
靠......
“你别动啊。”
抬头,眼睛还是不适应强光不舒服地眯起来,“啊,小西梓——”
许西梓一脸恨铁不成钢,想要伸出手戳戳陆箫的脑门,又忽地觉得太过亲昵而停住,尴尬地缩回去。
许西梓这样的女孩子总是讨人喜欢的。她那种不会对你遮掩什么或者吞吞吐吐,那种是纯真到尖锐的女孩子。你常常因为其中的纯真而不设防,有时也就这样□□裸被刺痛。
陆箫装作没看到。她有虚张声势的坏毛病。表面上咋咋呼呼,在大家面前喜笑颜开,善于交际,甚至是可靠能干的。实际上她是个沉默的孩子,太惯常独处了,养成了只会自言自语的恶习,所有的话都像海水一样在胸膛翻滚,却从不流露出一丝一毫的风声。许西梓和她是四年同学了,她对陆箫的性子很了解。
“我怎么躺在这里啊?”
“你还说,”小姑娘立刻半分恼怒半分担忧,“你怎么又喝那么多酒啊,本来聚会已经喝了不少,等陆箫一回家看到你房门大开着,走近一看,坐在地上歪着脖子一动不动——”
陆箫嬉皮笑脸地想要凑上去,但是身体不听话只能作罢,“是不是吓一跳,以为我死了?”
她笑起来两个酒窝很可爱,看着让人很舒服。
其实陆箫想问她有没有打电话告诉姜旸。顺便说一句,姜旸是陆箫的小竹马,眉目清隽,身材修长,臭味相投,恶性相惜,和陆箫一块看帅哥写真长大,昔日情敌现成爱侣。
姜旸曾经郑重其事地说过,陆箫在他心里很重要,就排在他男朋友和他家傻狗之后。
听到陆箫喝到医院里了,她的‘爱侣’可能会深夜飞车赶到医院,因爱生恨宰了她。
许西梓把药单往床边上一摔,“你都快酒精中毒了!还有脸开玩笑!”
“是是是,我没皮没脸!我的错!我检讨!”
“你错在哪儿了?”
“我下次应该把房门关关好,不应该吓着你。”
“......”
“我这儿输是什么玩意儿?”
“葡萄糖之类的吧?刚刚你怎么都喊不醒,真是吓死我了......”
陆箫耐下心思安抚道,“没事没事,我又不是第一次了。真不用把我拖医院,我睡一觉再起来洗把脸喝点蜂蜜水就好......”
说到底还是因为那次一个人情绪低落喝多了躺在房间里整整一天无人照料,姜旸在电话那一头急得喷火,骂得她内心羞愧,才乖乖回国。
“你还准备下一次?”
陆箫乖巧地缩回去,心想有舍友真是一件又幸福又痛苦的事情。她在安达卢西亚一个人独自生活了两年多,回国以后却被姜旸用房租逼着勉为其难地接纳了个室友。
许西梓忽然有些尴尬地说,“那个,箫箫,我当时挺慌张的,又找不到人——”
还没说完手机就响了,看了一眼就急匆匆往门外走。
陆箫微微侧过脸,门口挤过高大清瘦的少年,双手松散地插在裤兜里,身姿懒散地拎着一袋子药出现在她身后。
作者有话要说: 开坑,球撒发发~~
大肥章送上,感谢小可爱们的关心,有什么问题希望大家指正哈ヾ(?°?°?)??
PS:表白深夜陪我改文的鬼才小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