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双喜临门（1 / 2）
风波过后, 知县又点了马大娘的如意丸子第二，张陆的老鹅鲜汤第三。知县轻笑着看着苏清禾：“小姑娘，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手艺, 倒是不敢小看。”
苏清禾连忙福礼, 恭敬说道：“回大人, 只是平时对烹饪很感兴趣。小女子家贫, 便经常花心思琢磨, 如何用最简陋的美食，做出让家人吃了都开心的食物。”
“你有这份心, 倒是个好事。只是那寿宴不是寻常饭席, 亦不是单独为一人做饭。我观你年纪尚小, 也不知你能否担此重任。更何况，还有好些食材，也许你从未料理过。若是你此刻领了头名的赏银就离开, 我也不会怪你……”
“大人放心, 小女子有信心。”苏清禾微笑着说道，带着一丝自信：“哪怕是碰到没有见过的食材, 只要用心去了解结构、质地，提前视作, 一样可以做出好吃的。若是小女子做毁了寿宴, 大人在惩罚我不迟, 不过我有信心, 这样的事情一定不会发生。”
让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来做寿宴的掌勺, 知县本是不愿的，不过苏清禾做出来那道山海寿，的确非常和他心意，又听管家说，上一道的点心比试也同样出色。既然这个小姑娘这么自信，便给她一次机会，若是做毁了，定是要她好看。
“既然如此，那就让你试试。本官累了，先行一步离开。管家，之后的事你安排好。”邵知县起身，双手负于身后，转身离开。
“大人慢走。”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待知县离开后，马维齐也面色不善的站起来：“马某还有事，便提前离开了，恕马某不能奉陪。”
年掌事倒是心情颇好地说道：“既然如此，马老弟便快些回去吧，也顺便管管手底下那些厨师，下次可不要再做出这些事了。”虽然这次没有拿到头名，但是刘豹和知味观的名头已经打出去了，再加上老对手福寿楼和马维齐今日吃了这么一次大亏，他心情颇好。
“哼，不劳年老板费心，马某回去一定严加管教。”马维齐眼神阴狠地看着年掌事，说罢，便转身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其他评审见无事了，也纷纷告辞离开，今日出了这样的事，还是不要留下来触霉头才好。
“苏姑娘请留步。“
苏清禾转身，见是管家，便也福了福礼：“管家找我可是有事要交代？”
管家微微一笑：“先祝贺苏姑娘拿了头名，在下是来同你商量寿宴的事情？”
“哦？管家请讲。”苏清禾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六日后便是我们老夫人的寿辰，到时候请苏姑娘提前一日来我府上准备，我也好为苏姑娘准备住处。还有，这是苏姑娘拿了头名的赏银，请收好。”
“我记下了。”苏清禾接过了装过赏银的红包，小心翼翼地揣在怀里，又向管家咨询了一些老太太的口味偏好还有身体情况，好斟酌定下菜谱。
当时厨艺比试可是承诺，前五名可以拿到金额不等的赏银，这摸了一下，重量可是不清，幸好冬天穿得多，这装了银子的荷包揣在怀里，也没有那么明显。
“小禾！小禾！”杨心月朝苏清禾挥了挥手，兴奋的跑过来，刚刚比试之时，因为有县令大人到场，边上便有人把持围栏，防止这些平民百姓冲撞了县令，害她只能远远地看着小禾比赛，烧的什么东西也不看清楚，只能听着上面一堆人讲话点评，闻着飘过来的香气。现在比试结束，人员一散，便迫不及待的冲了过来。
“我听到你拿了头名！快掐我一下，看是不是真的！”杨心月跑的笑脸红扑扑的，兴奋说道。
苏清禾狡黠一笑，点了点杨心月的额头：“自然是真的。”
连苏大都大感震惊，自家这个女儿，从小胆子小，也不爱说话，内向怯懦。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起，慢慢变成了如今这个开朗、机灵又懂事的小女孩……
“小禾，没想到……没想到……”苏大抬起手，擦了擦眼睛，眼角依然亮晶晶的，似是有泪花闪动。
苏清禾温柔地看着苏大，说道：“我说过了爹，你要相信你的女儿，相信她有这个本事。”
“你都不知道，刚刚杨大叔在下面，都跟我们说了，没指望你拿头名。他呀，甚至都想好了，你落选的安慰词呢。”就连徐诗雨，也温温柔柔地说着关心的话，心里却在寻思着，没想到这个苏清禾还真的拿到了头名，这可是有大笔赏银可以拿的，凭着她这副手艺，以后过的定然不差，回去可要好好同哥哥说道说道，催促他快些，没看到那个杨昭成天在人家跟前到处晃荡，就他跟个木头一样。
杨昭不知徐诗雨的心思，只在一旁打趣：”这丫头怎么会落选呢，你瞧瞧她这副样子，得意的尾巴都快翘上天了。”
众人听得这番话，也都笑出了声，苏清禾扬了扬下巴，怎样，我就是这么优秀。
回到家后，苏清禾打开了荷包，里面装着五锭十两的银子，她将银子取出，一锭一锭的摆放在坑上的木桌上。
这个邵知县常常立着清正廉明的口号，结果为了一个寿宴专门办了一个厨艺比试不说，这赏银光是头名就一口气给了五十两，前五名加起来也有一百两左右了，出手已经是相当阔气，虽然说青山镇民生富庶，也算半个鱼米小镇，但是归根到底，羊毛出在羊身上……
苏清禾冷哼一声，不过，这五十两银子，可是自己凭什么赢了比试赚回来的。
风寒初愈的刘氏，正喝着苏清禾给她炖的姜汤红糖鸡蛋。
锅里倒入冷水和切成细丝的生姜，用火煮开。待水滚后放入鸡蛋，一两分钟以后就可以捞出，在碗里放一点红糖，好喝又有营养，温体暖身。
这时，刘氏乍一眼看到桌子上的银两，顿时呛了几口咳嗽了起来，瞪大了眼睛指着桌上的银两。苏清禾一边拍着刘氏的后背，一边说道：“娘，这便是我拿了比试头名的赏银。”
“对啊孩子他娘，你是不知道……”苏大便给刘氏复述了一遍白日里的情形，就算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再回想起来，苏大的语气仍旧带着一丝激动。毕竟，像他们家这种条件的农民，包括村里很多户人家，可能一辈子都没有见过同时见过这么多的银两，多数都是散碎银子或者铜钱。
“这么大一笔银子，咱家要怎么用啊……”苏大疑惑着说道：“不如存到票号里，也省的放在家里被贼惦记着。”五十两银子，若是省吃俭用，也够用好多好多年了。
“爹，放到票号里虽然安全，但是……这钱我另有打算。”苏清禾平静说道。
苏大和刘氏对视一眼，再由苏大问道：“小禾你是说……”
“光放着可不能变多，用钱生钱，才是硬道理。爹，你寻思一下，咱们家现在手里有的产业，除了一个摊子以外，也没有什么了，本来稳定收入的蘑菇酱，也被马氏截了胡。你看，风吹日晒的摆着摊，娘都受了风寒。”
苏清禾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咱们家做鱼丸的鱼，多数都是靠河里捕，或者是去鱼贩那边，这样也不能保证鱼可以稳定供应。还有就是，毕竟河不是咱家自己的，若是捞的狠了，村里的其他人有了怨言，咱们也不好交代……”
刘氏听得也点点头，先不说其他的，关于鱼塘这件事倒是真的，苏大也沉思着：“小禾说的是这个理儿。”
“爹，你还记得那日我同你说的鱼塘计划吗？后来我们还一同去看了村里的几个鱼塘。我想着现在有了银子了，咱们把鱼塘包下来，自己养殖，再在镇子上租一个铺面，小一点也行，这样就不用那么累，用不着风吹日晒的，还能有个保障的地儿。”
这，又要买鱼塘，又要租铺子的，也不知道钱够不够，刘氏担忧的看着苏大同苏清禾父女二人。
苏清禾看到刘氏脸上担忧的神色，温柔劝解道：“娘，你放心吧，银子肯定够，不仅够了，还能余下好多来。我到现在办下的事，有哪件不妥？”
刘氏细细一想，倒还真是，女儿从落水救上来之后，性格慢慢地变了，做事沉稳冷静，但是又比从前活泼多了。
刘氏和苏大也都没意识到，苏清禾慢慢变成了家里的主心骨，大事小事都要征询一下女儿的意见，有时候还要苏清禾帮着拿主意。这在乡下，尤其是古代的乡下，是想也不敢想的。
苏大拍了板，发了话：“既然这钱是小禾赚回来的，便由小禾做主吧，我和你娘帮衬着你就行，但是有一点，违法乱纪的事儿可不能做。”语气严肃地仿佛苏清禾下一秒就要坏事一样。
刘氏瞪了苏大一眼，她养大的女儿，怎么是那种人呢？
收到了来自这对开明的父母所给予的信任，苏清禾还是很感动的，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竭尽自己所能，带着他们过好日子。虽然蘑菇酱生意被马是截了胡，但是她心里还有大把的食谱，凭着自己的手艺和吃苦耐劳的性子，一定能做出一番成绩。
你要说苏清禾为什么能知道，蘑菇酱的生意，是被马氏截的胡。自然是因为，这个蠢妇，根本就不知道收敛二字怎么写，也丝毫没有心虚的想法。
话说那日，苏清禾同苏大在曹家饭庄送蘑菇酱碰了壁，二人郁郁寡欢了好几天。苏清禾自己也不知为什么稳定供应的蘑菇酱，莫名其妙就被弃用，听店里的伙计反应，似乎口碑也还不错。
只能解释说，那个什么曹家的少爷不识货，那自然是他的损失。
结果在那之后不久，有天收摊之后的傍晚，苏清禾去村子里的水井打水的时候，碰到了马氏。当时，水井边上围了好几个妇人，都在那排队取水，马氏眼尖的瞧见了苏清禾来了，顿时尖声尖气的叫道：“哟，这不是小禾吗？怎么，也来打水啊？”
苏清禾抬头，见是马氏，本不欲过多理睬。有的人就是你越搭理她，她越得劲，越跳脚。
马氏见苏清禾并不回应，露出一脸可惜的神色，同周围几个妇人说道：“有些人呐，果然就是赚了钱以后，就瞧不上我们这些小人物咯！”
顿时，那几个妇人对着苏清禾指责起来，论年纪马氏在村里是苏清禾的长辈，怎么可以在马氏打了招呼之后，装作没有听到不予理会，真真是没有教养。这几个妇人，平时就喜欢同马氏窝在一起，东家长西家短的说着卦，而马氏也没少在他们面前讲苏清禾的坏话，甚至还要添油加醋。如今这个场面，她们自然是会帮着马氏这个“老姐妹”了。
苏清禾勉强喊了一声“马婶子”，又手脚麻利的打完水之后，好不犹豫的转身就走。这几个人窝在一起，真是的吵得她头都痛了。
这时，有一个妇人见苏清禾走远，便低声问道：“马大妹子，她家不是咱们村子里的破落户吗？咋滴啦，你咋说她挣钱了？”
马氏故作神秘地说道：“你还不知道吧，苏家呀，可是在镇子上卖蘑菇酱呢，专门卖给那个码头的曹家饭庄，可不就是挣到钱了嘛。要不她最近这段日子，怎么在村子里横着走，衣服也做的起新的了，肉也买得起了。”
那几个妇人细细思索一番，顿时觉得有理，他们家一家三口，最近的衣服可不就是新做的吗？虽然也没瞧见苏清禾买肉吃，但是那丫头的脸色，可好多了，脸上白胖起来，不像从前又黄又瘦的，那不就说明伙食好了。
“既然她家有法子挣钱了，咱们可不能胡乱嘲笑了，要不要以后多亲近些，说不定以后也能有机会带带我们一起赚钱发财啊？”其中一个妇人说道。
另一长舌妇顿时苦着脸：“那我咋整，我以前可没少奚落刘氏那个哑婆娘。”
“你们急什么！”马氏翻了一个豆大的白眼，又得意地说道：“那可是之前，如今呐……他们家那生意，可是黄咯！”
“老姐妹，你快同我们说道说道，到底是咋回事啊？”其他人见马氏这般欲情故纵地讲话，急忙追问。
“还能咋滴，无非就是黄了呗。自己家做得不好，人家不要了……”马氏故意顿了一顿，才说道：“如今，人家可是收了我娘家的酱料……”
其他妇人都吃了一惊：“大妹子！这，这岂不是，你赚了这笔银子？”天哪，能卖吃食给镇上的饭庄，可是这几个乡下妇人不敢想的事情。
马氏满脸得意：“那是自然，这其中还多亏了我去说道，要不然可谈不下这笔生意……你们不知道，一个月可是有一两多的银子呢。“马氏自然不会同他们讲，这一两多的银子，被自己那个抠门护短的老娘按着，自己能拿到的不多，不过看着周围人羡慕的眼光，马氏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地膨胀。
“天哪，有一两银子！”其他人发出了艳羡的声音。
“那是自然。”马氏闭着眼睛美滋滋地想着，任那苏清禾再怎么厉害，还不是黄了这单生意。
“你再说一遍，你去说道了什么？”这时，身后传来了一个冷冷的声音。
马氏不满地皱起了眉头：“我不是说了嘛，我同曹家饭庄说道了我家的蘑菇酱，搅黄了苏家那哑巴……”
只是话未说完，从上至下淋下一大桶冷水，将马氏浇了个透心凉，水花溅的周围的妇人都跳着脚蹦开。浑身湿透的马氏尖叫着站了起来，恶狠狠地说道：“是谁？！”
苏清禾冰冷地说道：“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