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1 / 2)
齐季瑄一时之间没有回过神来。
谢之芽的父亲.....是不是太不把他当作县太爷了?不过, 他随即反思了一下:怎么得罪谢之芽的父亲啦?态度不好?
随即感悟:是不是和这个姑娘太过于亲近啦?
他知道谢之芽是个姑娘,也没有将她当作是个男人, 平时也注意了和她接触的尺度, 只是......谢之芽太特别了, 特别得不像寻常的姑娘。
齐季瑄的心中,讨喜的异性是他娘, 是他几个婶婶,是林殊夏那样的, 温柔和顺,文雅有礼;不太符合心意的反而是因为孙贵妃而开始时兴的,打扮风情、艳丽的姑娘。
有好看的, 有不好看的,有素雅的,有活跃的, 有温柔的,也有暴躁的......这么多的姑娘,这么多的脾性,就是没有谢之芽那样的。
她们无论是怎样的脾气性格,都是养在后院里头的娇花儿,哪怕是靠着自己出门挣钱的姑娘们, 好像也还是不大一样。具体有什么区别,其实他说不大清楚, 只觉得这个姑娘实在是太特别了。
她明明有着很好的脾性, 姑娘家该有的教养她都知道, 可是她做的那些事情,她说的话,她......反正就不大像他以前知道的姑娘家。
大概是他没见过世面,认识的人不够多吧,才轻而易举地忘记了收敛,将谢之芽当作寻常的友人相处起来,忘了避讳。那次翻了她家的围墙是这样,这次贸贸然上来敲门也是......
他果然是做错了吧?
垂头丧气的,齐季瑄整了整自己带过来的那些食材,朝着府衙走去。他回了三次头,谢之芽家里的门扉还是关着的,没有人打开来喊住他。
门里头,谢戊吁了口气。他太过于温和,以致于很难说出拒绝的话。可是,有些话不得不说,特别是齐季瑄虽然年幼,到底是官家的人......
一方面,他虽然是个孩子,到底是个男孩。男女十岁不同席,他们家之芽儿的婚事已经够艰难了,之前遇到了一个还算靠谱的后生,还准备跟谢之芽提一提的。
她的婚事那样难,可再禁不起流言蜚语的冲击了。
大谷听到了有人叫它的名字已经蹿了出来。它被养得肉肉的,还是亲人。见到了谢戊就滚到了他的脚下,蹭着他的袍角撒着欢儿——大概是弄错了自己的身份,将自己当作了一只狗儿。
谢戊低下头瞧瞧大谷,叹了口气:若是没有猜错的话,大谷是齐季瑄送来的吧。
其实不止是这点男女之防的顾忌,更多的还有对于对于齐季瑄的身份的不认同。
齐季瑄可是个官员啊......
谢之芽虽然是个仵作,但是没必要和县太爷有什么私人的情谊。这两个人关系这样好,难免让他多想。他大概能猜到女儿的想法,可不管她有多难接受——他是绝对不会允许!
作为一个父亲,他要用尽一切努力,将女儿隔绝在这件事之外,哪怕她为此产生误解......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拒绝会不会起到作用,只希望两个人的关系能够就此疏远。最近,也没有听说有什么案子,他尽量在县里呆着,有案子的话都由他出面,这样会不会好些?
谢戊低下身子摸摸大谷柔软的皮肉:“哪,这个还是给你加餐用。”
“爹爹?你在做什么?”谢之芽正在盛菜,将菜盘一放,看见谢戊站在一边找碗。
“哦,买了些虾皮,给大谷加餐用的。”
“虾皮?”谢之芽重复了一遍,看到她爹点点头,也没说什么。找出大谷平时用的破碗来,开始就手做另一份菜。
到了第二日,她扮成了一个黑瘦的中年男人,抱了大谷说要出门卖面。谢戊没说什么,就看着大谷皱眉头:“你把它带过去,会不会弄脏了你的面?”
“那也没法子啊,大谷今日不知道做了什么毛病,就是喜欢粘着我。不过它一向乖巧,并不爱胡闹,让它站在边上捡些吃的,那也不错啊,对吧?”
谢戊叮嘱了许多遍,让她去了。
他又觉得不放心,跟在女儿后头去看了一次,看她架着摊子站在酒馆的屋檐下笑嘻嘻地卖面,大谷也还是乖巧,终于觉得放心。
谢戊不可能一直站在那里盯着看,他还有自己的事情。谢之芽的生意很是一般,大概是最近准备的吃食不合新余县百姓的胃口,卖得很一般。
她站在一处,卖了一个时辰,只卖了一小半。她只好推着车,慢慢沿着街叫卖两声,看能不能将这日准备的抄手给卖出去。
在某个拐角的地方,她被人叫住了:“给我来一碗抄手吧。”
谢之芽站下,她将自己的推车给立住了,拨了拨炉灶,让火烧得更忘些,将准备好的抄手放进锅里,看着白白的抄手浮沉了好几下,捞起来放到粗陶碗里,淋上一碗红油:“喏,您要的抄手。”
那人迟疑地说了声:“就是这碗不大好,不知道能不能换个更好的?”
“再没有了的。顾公子,你是来找我的吧?你要有话就直接说吧。”
那男人将手里的碗往谢之芽的推车上一砸,身体有点颤抖,说话的声音强自压下来:“这位兄台,你可算出现了!我这一段时间一直都在这里转,就想着,要是碰见你了就好了......”
“我很久不往这边来了,今日过来不过是为着卖抄手。顾公子,你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吧。”谢之芽用了假声,她假装的是个中年男人,面容粗犷,声音就也跟着粗粝起来,粗糙得好像被石头磨过好几遍似的。
“兄台,你,你知不知道新余县新来了一个县令。”
“自然是知道的,齐季瑄,十一岁的小举人,齐府的公子,满大街的人都知道这件事。”
“兄台觉得他怎么样啊?”
“顾公子说笑了,我去哪里知道他怎么样啊?”
“我却和他接触过一次,”顾公子显然没想等谢之芽回答,他自顾自地说着:“看起来还可以,很聪明,人好像还挺正派的。只是,年纪也太小了,生嫩得很,这个样子哪天就给折了......我怎么知道他靠不靠得住......”
谢之芽侧过头,没搭理他。这个人说起话来好像是他挑人一样,实际上,他哪里挑得动什么人啊?她打断了顾公子的嘟囔:“你找他是做什么?”
“最近衙役们在打听顾家的瓷器,我本来都不想了的,可是他一打听,我就忍不住......我是不是能帮着家里翻案?”
“这件事,你着实不应该问我。若不是我们偶遇过两次,我都不会知道你的事情。你还是自己拿主意的好。不过,齐知县应当是靠得住的。”
顾公子叹了口气:“我知道我不该来找你.......可是,不找你我找谁啊?兄台比我有本事得多,似乎也要对付他们......我就想找你念叨几句。这事太大了,太大了,基本就是个死。我天天想着,又想着哪天就忘了算了......我再想想吧......”
他说完了这些,自顾自地就要走,被夏之芽叫住了:“顾公子,你的抄手。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这还没开始,你别先把自己的日子过糟了。至于齐知县,还是可以信的,如果这个案子真能被翻出来,还是挺不错的。”
顾公子点点头,他站在一边,将抄手吃了个干净。
他吃着的时候,来了两三个路人,他们也要了抄手吃着,吃得香得很,就是说太热了,吃着热食觉得太闷了。摊主笑呵呵地,说改日做些别的出来卖,让他们一定要捧场,几个人乱糟糟地说着话。
他心里乱得很,没有一个决断。他一直以来都不大会说话,慌乱起来就更加不会了。
自从衙门开始查顾家瓷器的事情,他就开始紧张。或者说这些年他一直紧张,就是装着没事,扮得油嘴滑舌地藏起来。
现在藏不住了,他慌张地将这个很久之前遇到的故人又寻出来问计。只是,萍水相逢的那一点缘分,人家凭什么帮他拿主意?
他将抄手三两口吃了干净,将碗搁下,又没入了黑沉沉的夜色里。
谢之芽撇头看了一眼,照顾着生意。她叹口气,转回到街上,撑了好几斤黄豆,都磨了粉子,然后推着往家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