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 46 章(1 / 2)
月上树梢头, 偌大的燕王府里, 也只有藏楼的二楼廊上点了一盏灯, 照亮了一截回廊。微弱的灯光,孤高而傲世,和隔壁两个府第里的灯火通明比起来, 显得凄凉而寂寥。
赵樽穿了一身雪白的中衣,坐在回廊之上, 手里握着酒壶, 灯光下, 他的脸颊上两片酡红, 年轻的王爷即便是喝了不少酒, 眼睛里也依然一片清亮,“赵敦和赵淳?就凭他们,也想和本王抢?呵呵!”
富棠听得这阴测测的声音, 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王爷, 怕是人听错了,照理说,如今河间郡王府最急着议亲的应该是女孩儿才是,赵姑娘毕竟是姑娘家,年岁大了,就真不好议亲了。”
“是啊!”赵樽的唇瓣因水泽而鲜艳欲滴, 分外妖娆, 他浑不自知, “三日后国公府的堂会,难道不准备给本王下帖子吗?”
富棠就很郁闷了,“这……,王爷,今日才定的事,想必明日,国公府那边才会拟定人选,再分别派贴?”
“你刚才不是跟本王说,顾氏只准备请河间王妃一家吗?女眷唱堂会,本王府上除了本王就是太监,难道她准备给你们下帖子?富棠,你又在敷衍本王了!”
富棠“噗通”一声跪下来,他心里腹诽,早就说让王爷您娶亲了,您偏不愿意,现在府上没有女眷可以和人周旋,怎地还派上奴才们的不是了?可这种话,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说,“王爷,奴才哪里敢敷衍您啊,您说这话,是折杀奴才了。”
赵樽一身戾气,气得眼睛通红,“定国公府真是可恶,本王哪里不好了?本王都快逼得父皇同意下旨赐婚了,要不是顾忌到她的感受,怕贸然下旨又惹毛了她,现在哪里轮得到顾氏为她到处张罗?傅慎宽居然还想着要给她比武招亲,简直是不把本王放在眼里!”
可是,他有什么办法?
到了现在,赵樽是深深切切地体会到了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他一肚子的怨气,是能够把傅锦瑶拎起来打一顿呢?还是敢杀上定国公府和傅慎宽理论一场?
富棠只能呵呵地笑,安抚道,“王爷息怒,这件事的关键人物不在别人,还在傅大姑娘。若傅大姑娘相中了王爷您,想必定国公和夫人绝不会勉强她嫁给别人!”
赵樽叹口气,“本王要见她一面何尝容易?”
他就坐在这二楼的廊檐下,望着国公府里清风院的东厢房,里面还点着灯,他的目光似乎能够穿透重重围墙,看到此时坐在灯下的姑娘。
鸣蝉跪在脚踏上,为自家姑娘抹着香脂,吹弹可破的肌肤,冰肌如玉,她小心翼翼地伺候,生怕有任何闪失,低声道,“奴婢今日给前院送东西的时候,听世子爷身边的小厮说,燕王病了,世子爷晌午过后,还专程去看望了,说是太医已经发了话,王爷这身体成日里点灯熬油的,劳心费神,没个节制,亏损得很,稍微吹风受寒就不得了,这一病啊,还不定什么时候能好!”
鸣蝉说了半天,见傅锦瑶没有声音,偷偷地觑一眼,斗胆问道,“姑娘,咱们就不备点礼物,去探望一番?”
傅锦瑶心里在琢磨着,赵樽身边连个通房侍女都没有,自然不是女/色上有了亏损,他成日里好算计谋略,只怕是思虑过重,才会伤了身体。他三番两次在老太太的事上施以援手,且他对自己……并无恶意,若不去看他,就真的有些无情了。
“明天备些吃食,去看看吧!”傅锦瑶放下,她有些倦怠了,闭了闭眼,掩嘴打了个呵欠。
“姑娘要亲自去吗?”
傅锦瑶一惊,瞌睡都被赶跑了,“莫非还要亲自去?”
“奴婢也不知道,就是白问问,总觉得吧,若是真的关心,自然是要亲自去一趟的,毕竟上次姑娘带了二姑娘和二少爷还得到了燕王殿下的盛情款待,若就备些礼物去,莫非燕王府还少咱们的这点东西不成?”
“那你明日一早去问问世子爷,若他得空,让他陪着我跑一趟!”
毕竟,未婚男女这样来往,若是传出话去,便不妥了。
也不知鸣蝉什么时候去的前院,早上,不待傅锦瑶梳妆完,傅锦堂就过来了,坐在明间等着,兄妹俩隔着一道帘子说着话,惊鹊摆了几盘点心,都是六和斋的,傅锦堂嫌太甜了,不喜欢,便道,“妹妹可真图省事的,这不都是昨日爹爹从六和斋带回来的,我把我的一份让给了你,你倒好,就拿出来招待我了!”
傅锦瑶穿了一身藕荷色的袄裙,头上只斜斜地插了一只同色的钗子,整个人显得清纯靓丽,从屋子里走出来,便是傅锦堂天天瞧她也是闪了好一会儿神,也难怪如今母亲急成这样,妹妹已经成了大美人儿了啊!
“你发什么呆啊?”傅锦瑶抬手在哥哥面前晃了晃,“走吧,想必母亲那边已经等着我们用早膳了,再不去就晚了。”
二叔调任蓟州知州的旨意已经下了,这两天,二房那边抓紧时间诉母子情深,老太太天天是哭了笑笑了哭,一边哭儿子要远赴任上,一面又到处吹嘘,老二是多么有本事,燕王殿下一眼相中,连升两级,得意不已,反而没了功夫来搭理大房。
傅锦瑶兄妹来到正房的时候,顾氏正在安慰傅慎宽,“老太太一向这个脾气,我们做晚辈的,把自己的心尽了就行了,老爷不必计较!”
“我能计较什么?难道做儿子的还会挑剔自己的父母不成?我去问安,就是去磕个头,问一下老太太的身体如何,老太太不愿见我,那就不见好了!”傅慎宽见儿女进来,忙招手,“瑶瑶,让爹爹瞧瞧,昨晚睡得可好?”
傅锦瑶忙过去正要行礼,已经被父亲拉在怀里了,傅慎宽搂着女儿上下打量,叹一声,“哎呀,眨眼间,以前那么小一点的女孩儿,如今成了大姑娘了,就不知道今后会便宜了哪只大猪蹄子啊!”
“哈哈哈!”傅锦堂笑得前仰后合,一不小心从凳子上跌下来了,摔得噗通响。
傅锦瑶羞得没法见人,将脸埋在爹爹的怀里,埋怨道,“您都说什么呢?”
顾氏也是忍俊不禁,却见傅慎宽眼中已经湿润,她也是一阵失落,摇头道,“把女儿说得都没脸见人了!”
“哈哈哈,她脸皮厚着呢,爹爹,您之前说要给瑶瑶比武招亲的,儿子连帮手都请好了,什么时候开始啊?”明知道父亲当日只是一时高兴说得玩笑话,傅锦堂却不肯放过任何一个让妹妹难为情的机会,笑着撺掇道。
“帮手?你找谁做帮手?”傅慎宽好笑道。
“当然是燕王殿下啊!问当今世上,还有谁比燕王殿下的身手更好的?”傅锦堂重新坐在椅子上,摇头晃脑得意非凡,似乎能够请到燕王殿下当帮手摆擂台是一件多么荣耀的事情。
傅锦瑶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不知为何,她心里竟然有一丝酸涩,也有几分不甘,声音略有些颤抖,“他答应你帮忙当擂主?还是说,他准备来打这个擂台?”
“当然是帮我守住擂主这个位置了,总不好让爹爹真的在台上一直守着吧?要是哥哥我自己一个人,我怕万一出现个歪瓜裂枣,一下子把我打赢了,到时候妹妹你是嫁还是不嫁啊?你不得恨死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