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1 / 2)
卢云生从国公府出来后,跌跌撞撞地回到了客栈,同伴们看到他这般,均是吓了一跳,连忙将他扶到了自己的房间,非常担忧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莫非定国公府把你怎么样了?”
“没这回事,我只是有点累了,先休息一下!”
听他这么说,同伴们也不好多逗留了,只好让他的童好生伺候他,嘱咐道,“天大的事,现在也要放下了,明天就殿试了,还等着你蟾宫折桂,独占鳌头,为我北地争光呢!”
待待考的贡生老爷们都出去了,童在卢云生的床前跪下,先磕了个头,“公子,我们出来的时候,太太反复叮嘱过了,公子一切当以功名为重,唯有先取得了功名,有了官身,才有重振范阳卢氏的希望。”
“我记得!”
“奴才不知公子今日去国公府到底所为何事,可奴才觉得,公子根本就不该去!”
“有些事,你不知道!”
“公子的心思,奴才不敢揣摩,可奴才却知道,太太说过了,除了公子的性命,没有什么不能拿去换取功名的。太太也说过了的,当初与长公主缔定姻缘,原本就是等在今天。莫非公子对孙家姑娘心生不舍?”
“并无,婚姻讲究门当户对,我并不敢妄想。你出去吧,我睡一觉就好了!”卢云生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这一夜,卢云生反反复复地做着梦,梦中,一会儿是大雪纷飞的寒冬里,躺在满屋子乱絮上的女子,眼中,从绝望中迸出了希望的火花,她朝天空伸出手,拼命地喊着,“爹爹,哥哥,不要抛下我,瑶瑶知道错了,瑶瑶早就不喜欢他了,瑶瑶会听话,再也不见!再也不念!”
他好似俯视这一切的神灵,他看到了一个头戴七梁冠,身穿紫袍革带的中年男子,朝床边扑了过去,抱着已经死去的女子,悲痛欲绝,痛哭流涕。
“你后悔了吗?”
一身贵妇打扮的女子,分明就是已到中年的孙倩娘,她冷静地问,“你早就知道涵哥儿不是你的血脉,你其实也知道,那日在庵中,你并没有对我做什么?你故意这么做,其实也是在利用我对不对?”
“所以,你现在又何必恨我呢?你看,她到死都不愿意向你求助半分,她早就不爱你了,云生,爱一个人不该是这样的,你错了!”
一个“错”字,让卢云生从梦中惊醒,如同有人在梦中掐着他的脖子,把他掐醒了一样。他猛地坐起身,胸口剧烈起伏,捂着自己的胸口,呼吸得格外猛烈,“瑶瑶,瑶瑶,我错了,我错了!”
“公子,你怎么了,公子?”
童听到动静,赶紧跑过来,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卢云生,问道,“公子,您做噩梦了吗?”
“嗯!”
这个梦,很快就能被验证到底是真还是假的了。卢云生透过窗户看天色,已经有了朦胧的光,他略微靠在床头休息了一下,“起身吧,出去外面透透气,一会儿该去午门前候着了。”
早有礼部的官员将这些即将要参加殿试的学子们都召集去进行了礼仪上的训练,从午门过了御河便来到奉天门,由南朝北,依次是奉天、华盖和谨身三大殿,历年的殿试都会在奉天殿举行。
卢云生和一众学子们安静地等候在这里,虽然是第一次来,可他骨子里却有种熟悉的感觉,曾经来过,也曾在这里等过,礼部的导引官出来的时候,他轻车熟路地跟在后面走过白玉桥的时候,从桥洞里看到流水时,似乎连这一波流水都是昨日才看到过的。
卢云生跟在后面,进了殿,山呼万岁之后,听到武德帝声音在大殿上响起,“……你们都是饱读诗之士,都是这一次朝廷遴选出来的栋梁之才,现在,你们已经站在这朝堂之上了……”
“轰!”卢云生脑子里炸开,他听到过这段话,不管是内容,连声音都非常熟悉,就在他全身都在颤抖,衣服全部都被冷汗浸湿的时候,另外一道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响起,“我范阳卢氏曾经是世代帝师,是北地首屈一指的名门望族,你身为卢家的子孙,肩上负有兴家旺族的重任,你当知道唯有家有声望,卢家的子孙走在外面,才能挺起胸膛,受人景仰。”
卢云生冷静下来,待坐到了位置上,考卷发到自己手里时,看着上面明晃晃的《夷狄之有君,他的心里已经没有了多大的起伏,而是冷静地执起笔,略一沉思,心平气和地在卷面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开始破题。
赵樽坐在位置上百无聊赖,他对这一次殿试,没有任何兴趣。不管是头甲还是二甲,除非殿试的成绩非常突出,基本上都没有悬念。这就没什么看头,纯粹是当布景墙地陪这满殿君臣们演一出戏。
“六皇叔是不是要去更衣?”皇太孙赵允灼笑着,低声问道。
赵樽朝比自己大了两岁的侄儿望过去,他容貌酷肖自己那命贵福薄,当了十年太子,最后都没有等到登极,英年早逝的大哥,天庭饱满,鼻若悬胆,长得一表人才。但性格可就有点不同了,比自己还沉不住气。
赵樽往椅子上一歪,丝毫不顾坐在龙椅上的老皇帝投过来的警告的眼神,眯着眼睛望着坐在自己对面,皇帝左首下位的皇太孙,“侄儿孝顺,是不是愿意陪你六皇叔走一趟?”
赵樽没有错过皇太孙赵允灼眼中一闪而过的愠怒,只是,赵允灼在他的眼里,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一般,他鼻子里轻哼了一声,便扭头开始打量大殿上这些正在奋笔疾的学子。看到一个弓腰驼背,头发胡子都白了的贡生老爷,不由得啧啧叹道,“何苦来哉,明显没有读好,还能混个贡生,今年的科考是谁当的主考官啊?素餐尸位,该杀!”
“六皇叔,你何出此言?今年的主考官是六部所选,皇爷爷亲自考究之后才最终敲定的人选,才干出众,刚正不阿,为何六皇叔要说他该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