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1 / 2)
从国公府回来的路上,因为没几步路,赵樽便背着手和富棠慢悠悠地晃回去,他的手里依然握着傅锦瑶抄写的那一首《室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格外得意,口中哼着小曲,在跨过王府的门槛时,他突然回头,差点把跟在身后的富棠吓得跪倒。
“傅大姑娘说她身上有那疯老太婆用拐杖打出来的青紫,本王记得宫里年年都赏赐云南那边供上来的活血消淤的玉龙膏,效果还不错,要不,你给傅大姑娘送两盒去?”
富棠一听,心头大喜,面上却不动声色,道,“王爷,那玉龙膏千金难求,还有祛疤消痕的功效,就别说拐杖打出来的淤青了。不过,不知王爷是想要奴才偷偷地送去,还是……”
“偷偷做什么?本王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要偷偷摸摸地送?”
“那王爷的意思,以什么样的名义送过去?这非亲非故的,王爷和傅大姑娘都没有婚约在身,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了,到时候传出不好的传闻来,于傅大姑娘怕是不妥。”
赵樽捏着光溜溜的下巴,想了想,点头道,“你说你是老成精了呢?还是成日里闲的没事干,喜欢琢磨这些三姑六婆的事?每次还能说到本王的心坎上,本王也是挺佩服你的。”
富棠没吭声,心里却在想,这怎么是三姑六婆的事?这分明是最基本的常识,只不过王爷您位高权重,很难去为他人着想而已。又一想,自家王爷如此,也不知道将来娶了王妃之后,能不能讨人欢喜?
赵樽一只脚跨进门内,一只脚在槛外,他想了想道,“若偷偷摸摸地送去,叫人知道了,本王的脸往哪儿搁?可傅大姑娘今日也的确是为了救本王,差点又被那老太婆给打了,于情于理本王也不能视若无睹。这样吧,你索性备一份厚礼,把那玉龙膏也放上几盒,一并送过去,就说是本王的谢礼。这样,本王看谁还敢背地里嚼舌根!”
“可是……”
“又怎么了?你怎地就这么多事?”赵樽很不耐烦,又不能不听,“有话快说!”
“若是傅大姑娘会错了意,以为王爷是对她情有独钟,那该如何是好?”富棠这绝不是自作多情,实在是殷鉴不远,且这也是赵樽素来常说的一句话,也因此连看一眼人家姑娘都不愿意。这一次,居然还无端端地给傅大姑娘送礼,富棠觉得,大约是开窍了。
赵樽却斜睨富棠,似笑非笑,“你觉得可能吗?”
富棠不明所以,愣了一下,“王爷此话怎讲?”
“就她对本王那态度,你觉得她会看上本王?本王倒贴给她,她都未必接受!”赵樽说完,大约也是面上觉得很无关,踏步便朝承运殿走去。
富棠在原地站了半晌,他这才喜滋滋地去库房准备挑选送到国公府的礼物,脑子里边琢磨,这所谓的重礼,到底多重才合适?应该抬几抬过去才好呢?皇子下小定,一般不会少于三十六抬,如若不然,就抬三十六抬过去?可今天看傅家姑娘性情高韵,清傲聪颖,她若是瞧出了王爷的心思,会不会给退回来?
“老货,你今天看到那姑娘了?”
一道土黄色的身影,突然从廊柱后面转出来,一下子把想得正入神的富棠吓得魂都快没了,他定睛一看是会济,不由得没好气地道,“你以后少装神弄鬼,今日王爷说了,你昨日之所以算出王爷去过通济门,便是从不小心沾到他发上的柳絮看出来的。”
“贫僧从未想过要瞒过王爷,贫僧也从未想过要装神弄鬼,只不过贫僧一生所学乾坤卦,阴阳五行,天地六合,凡事能做到未卜先知,一叶落而知岁之将暮,睹瓶中之冰而知天下之寒。世人愚钝,才说贫僧装神弄鬼,天下惟王爷知贫僧之高才耳!”
“得得得!这话,我都听你说了一百遍了,我且问你,王爷想给那姑娘送礼,你觉得送多少合适?”
会济呵呵一笑,问道,“贫僧方才问你的话,你还没答,我且问你,那姑娘如何?”
“如不如何,也不是我一个阉人能评价的,你若想知道,你去问王爷好了!不过,会济,你说你绝顶聪明,能不能说一说,为何天下姑娘看到王爷就跟蚊子叮上血,可唯独那姑娘对王爷视而不见,还态度恶劣?”
“哈哈哈!”会济大笑,“富棠啊,你这次送礼可要谨慎了,贫僧奉劝你,你最好挑一些贵而不俗,华而不实的东西送过去。”
“哎哎哎,什么叫贵而不俗,又怎么能华而不实?你说清楚!”
“贫僧记得,王爷曾有个爱不释手的白玉九连环,还有个出自墨家的机关匣子,这些既贵重又不庸俗,精巧又不实用,兴许能对上姑娘的胃口。”
富棠听得一喜,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头,喜滋滋地去办事去了。
傅锦瑶歇过晌午觉醒来,顾姨娘正坐在旁边绣一个肚兜,一看便知是给她绣的,也不知绣了多久了。见她要起身,顾姨娘便放下了针线,喊过鸣蝉端来了热水,将帕子打湿,敷在她脸上,让她清醒了一些,才扶着她起来,喂了热水。
“听说,你写的那字被燕王给拿去了?”顾姨娘故作漫不经心地问。
傅锦瑶却知道,姨娘必然又是有了新的担心,只是,赵樽走之前,她讨要了新字,可赵樽理都没理她径直走了,她总不好追出门外去,只好暂时就这样。
“是的,这件事,只有等父亲回来了再说。而且,瑶瑶的想法是,这字并不是瑶瑶私相授受,有长辈们在场。大约王爷是见瑶瑶的字写得好,这才拿去品评一番,不论送不送回来,于瑶瑶闺誉终归是无损的。”
“瑶瑶说的也是!”顾姨娘隐约听说,傅锦瑶的字与燕王的字如出一辙,若是如此,燕王把字拿去,也是理所应当。
皇室之中,一个人的字轻易不得流落外面,特别是一个掌兵权的皇子,更是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名义私藏他的字。
“姨娘为何不问瑶瑶怎地会写一手和燕王一样的字?”傅锦瑶歪着头问姨娘,其实,她是怕的。前世,她知道自己一生是毁在了那纸笺上后,愤恨不已,她花了数年时间,夜以继日,入魔一般,研究颜崇老先生的字,将燕王一手字模仿得出神入化,等到她死的时候,那字已经融入到了她的骨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