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1 / 1)
祈府的大门那道“入木三分”的斧凿痕迹,让入了祈府的燕芜十分感叹:“姑娘我的病情真是日益精进!”
祈照的府邸乃魏帝所赐,占地虽广,一路走去却让人觉得府中十分空旷凄清。府上的家仆之少,可与她现下的荒园一争高下。
燕芜和捧着瓶子的程青二人在前厅从辰时待到祀时将过,除了来添茶点的小厮,厅中就再也没有出现其他人。
又等了好一会,直至晌午,才见祈府的老管家来到她面前解释:“君侯今晨便被圣人召入宫中去了,刚刚才传了信回来,圣人将他留下共用午膳,只怕不能亲自招待燕姑娘了。”
燕芜拉住想要发作的程青,展颜一笑,显得十分友善:“无事,我们这些小辈,自然得体谅老人,上了年纪,忘性自然就大了。这赔礼,还就请您这位老人代为收下了。不过,这回可不能忘记转交给君侯了。”言罢,示意程青将那瓷瓶交给了管家。
老管家呵呵一笑,面色如常地将这对主仆送出了祈府。
待出了祈府不远,程青跟在燕芜身边怒道:“这位君侯好大的架子,今晨我们去的时候还说在府中呢,谁料就这么无视了姑娘入宫去了。我看那老头儿就是存心让姑娘不顺儿,君侯出去少说也有个把时辰了,晌午了才来告诉您。”
燕芜却浑不在意,拖了程青一块往明锦堂走去:“无事,这面子给他做足了,料他也不能给咱们相府找什么麻烦。”她这次专程来赔礼,并非只为试探祈照。燕相府在朝中几十年不倒,魏帝早有忌惮,近年招贤纳士,扶持新臣,而祈照便是新臣中的佼佼者。她表面上给祈照做足了功夫,也是以防魏帝扶持的新臣们以此为把柄。
刚进明锦堂的门槛,一坨深褐色的毛团直接迎面扑来,幸而分量不重,被燕芜稳稳拎住:“乖,等我见完你夫君,就带你上临仙楼吃酸梅酱鸭,你接着在门口招呼客人。”
明锦堂虽是近几年才开办的一家医馆,可坐诊的大夫却是在战乱之时便名满天下的李氏医家。如今坐镇上临明锦堂的李氏医家的当家人李擎木,是燕芜前些年在上临城中打架斗殴的狐朋狗友。
只不过两年前,李家当家人仙逝,当时十四岁的李擎木便继承了明锦堂,此后便少有闲暇。平日里没有了最好玩伴一起招猫逗狗的燕芜从此也金盆洗手,退出“江湖”,安安分分过了两年。
明锦堂子弟医术超群,在民间声名及好。但众所皆知的是,明锦堂的这一脉的李氏子弟有个毛病,爱狗成痴。而且这毛病还是家传的。
李擎木他爹还在的时候,天天带着爱犬同塌而眠。李擎木他爹走后,前任小金橘不久后也寿终正寝,李擎木“子承父业”地养了另一只,毫无意外地再次起名小金橘,并日日带着他家爱犬同塌而眠。
燕芜十分熟稔地安置好小金橘之后,李擎木便从内堂匆匆赶来了。
“赶这么急,是怕我欺负了你媳妇儿?”燕芜忍笑指了指在门槛边从她摇着尾巴的小金橘。
李擎木啐了她一口笑道:“瞎说什么大实话呢。上次回去按照那方子服药,可还有效?”
燕芜丧气地冲他摇了摇头,并告知自己昨晚病发拿斧子砸了别人家的大门一事。
李擎木自是很不给面子地笑得前俯后仰。
“你个庸医!收回你的猪笑声!”这大概是她有史以来最丢面子的一件事情了。
等李擎木笑够了,才正色商量道:“喝药不成,便试针吧。这两日我对此毒刚有了些眉目,亏了你前日从你那个害主的婢女那处搜来的那包药,里面有一味药竟和其它几味药相用都能产生毒性。从今天开始试针之后,你夜间便以药香作辅,也可制成香囊,且持续十日看看有无效用。”
李擎木除了家传的医术外,还擅制香,以药材为香料,是他当下明锦堂中立身的招牌。
燕芜自然毫无异议。这毒委实奇异,看遍上临的大夫也只有李氏医家看出些苗头。
她忽然想起前世,在那人府中碰到的一位罗锅老人,见她脸色有异,便提出为她诊脉。一诊之下,那位罗锅老人脸色大变,匆忙而去。
想来,那位老人家是当时就看出她深中此毒。
可前世程香也同样给她下了十二年的毒,她十五岁那年,并未有毒发迹象。重来一世,是什么发生了变化,让她开始毒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