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1 / 2）
祁梁回忆着刚才在集市上和那个年轻人的冲突，脸上藏不住露出得意的笑容。刚才像拎小鸡仔一样拎水果摊老板的钱德旺挠了挠他那颗头发稀疏的大脑袋，一脸迷茫地凑到祁梁跟前问道：“大哥，咱们被那穿西装的指着鼻子污蔑，你刚才也不解释一句，现在是在笑啥呢？”
许昭也好奇地凑了上来，祁梁鄙夷地看着他两一眼：“你们懂个屁！那小子现在在大家眼里跟个傻子似地，我不还偷着乐么？”
钱德旺晃着脑袋：“我还是不懂。你给解释解释呗！”
“这小子定是没看见前半段，以为是咱欺负那个奸商，所以站出来打抱不平。看他样子是个读书读傻的书呆子，我就是不和他说清楚，让边上的人笑话他。说不定咱们走了以后他还会去安慰那个奸商。这么一来，其他人看见了岂不觉得他就是个傻子么？！”说到这里，祁梁脑海中又浮现出沈怀汀一本正经生气的模样，嘴角又经不住翘了起来。
“看这小子穿着考究器宇不凡的样子，应该也是个人物。以后要是跟咱碰上了，岂不尴尬？“许昭若有所思的说道。
“尴尬什么？要是真碰上了再把事情解释清楚不就得了么？咱们又没打他又没骂他也没嘲他，也没当着他的面让他出洋相，他要是真置气，也抓不到咱什么实锤。这个哑巴黄莲亏他只能咽到肚子里去！”
钱德旺瞬间醍醐灌顶，一把手啪的拍在祁梁肩上：“哎呀，大哥你不愧是大哥，真是聪明啊！我咋就没想到呢。”
祁梁虽然高大挺拔，但还是经不住熊一样的钱德旺这么一拍，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他直了直身子冲熊德旺和许昭吼道：“什么大哥！叫营长！没大没小的！”然后手指着他俩的衣服晃了几下：“都给我把衣服整好咯，什么玩意儿，军容军纪懂不懂！？”
顿了一下，祁梁又补充道：“今天咱是特殊情况哈，以后咱不能穿着这身衣服胡作非为。”
钱旺德和许昭立刻行了一个军礼：“是！营长！”
祁梁握住沈怀汀的手的时候，脑中瞬间闪过了100种说辞，内心波涛澎湃，巴不得现在就把乌鸦嘴许昭绑柱子上给突突突了。
沈怀汀倒是表现得无比镇定，也不知道是没认出祁梁还是假装失忆，他握着祁梁那只满是伤疤的粗糙大手，晃了几下，然后客气的做了个手势：“祁长官，许副官里面请。”言语淡淡的，既不故作客套也没有拒人千里之外。
沈老爷的身体一直不大好，最近躺在床上的日子越来越多，他预感着自己可能撑不过这个今年冬天，所以想在走之前，家里能热热闹闹办个喜事。沈怀汀刚回来，沈子衿年纪还小，都还没有谈婚论嫁的迹象，眼下只有借沈怀汀学成归国这件事大办一场。
沈家在县上也是大户人家，宾客自然也都非富即贵。来的人除了自家亲戚，还有生意场上的各色人脉、有交情的文人雅士、县里的各级官员，以及……驻守在县里的部队长官。
祁梁作为驻守部队的长官，自然是应邀出席，来之前只知道是沈家二公子归国，没想到这位二公子几日前居然已经和他打过照面了。还好祁梁自小见惯了三教九流各色人物，练就了一番见人眼色行事的本领。他见沈怀汀没有点破前几日那点事儿，自己也就不主动提起寻不快活。
宴会上觥筹交错，热闹非凡，桌上的菜肴也是精致味美，先有醉虾、水晶肴肉、五香牛肉、糟鸭舌、 酱香萝卜、爽口木耳、凉拌裙菜、桂花蜜枣八个冷碟；后上热菜16道，有扣三丝、百叶扣咸肉、蒸三鲜、西湖牛肉羹四随菜，走油肉、红烧肉羊肉、珍宝熝鸭、干贝炖鸡四大荤，八宝饭、酒酿小圆子、鲜肉馄饨、蟹粉小笼四点心，酱油河虾、鲍汁辽参、太湖白鱼、豚干烧肉四河鲜。
祁梁对每一道都是爱不释口，无奈沈家的宾客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哪个不是八面玲珑善于交际，祁梁没吃几口就有人上来敬酒。他一边应付着前来敬酒的各路人马，一边在心里琢磨着：这才没几天，沈怀汀应该不会认不出他了，刚才人家不说只不过是碍于情面，况且读书人喝了这么多洋墨水儿，不提这事儿是有涵养。人家给我面子我不能不要是吧，人家不开口我总不能装傻充愣。那天的事儿其实是我比较缺德，坑他被人耻笑，不过他也指着我的鼻子骂了我。哎，算了算了，以后还是要来往的，他读书人拉不下面子，我就不计较了，放下身段跟人解释清楚道个歉，人家读书人肯定不跟我计较。
带着“人家读书人肯定不跟我计较”的自信，祁梁端着酒杯晃晃悠悠来到沈怀汀面前。“沈家二少爷一表人材，我祁某人定是给菩萨娘娘磕了几辈子的响头，才有幸认识沈少爷。那天……”
沈怀汀今天穿了一身水色的长衫，上身罩了一件浅灰镶白边的马褂，正和同桌的宾客谈笑风生，神态温和举止儒雅。见祁梁醉醺醺的来敬酒，他站起来微微一笑。祁梁的“天”字还没完全说出口，就被沈怀汀打断了：“不敢当，我刚学成归国，满腔抱负还未施展，祁长官您抬举沈某了。倒是祁长官戎装在身，看您手上这么多伤疤和枪茧，想必也是立了不少战功吧。”沈怀汀说这话的时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是客套还是真心，段位比“给菩萨娘娘磕了几辈子响头”的祁梁高了不少。
“那天……”祁梁想把刚才被打断的话讲完，哪知又被沈怀汀半路截胡：“我这不善酒量，今天就以茶代酒，敬祁长官一杯！”说完一抬头把手中的茶喝了下去。
祁梁本来是“放下身段”跟人道歉的，结果话没说完就被连着截胡两次，沈怀汀的态度又不知所以，让人实在摸不清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习惯了沙场上刀剑枪炮直来直往的祁梁被沈怀汀几句话搞得一肚子气，借着微醺的醉意，手一抬：“哎，俗话说酒逢知己千杯少，清茶哪能代替浊酒。今儿这么高兴，沈公子您这一定要给在下几分薄面，和祁某干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