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遇一颗霉运彩蛋(2 / 2)
但“喻似沉”这个名字太响亮了,金珏奖影帝像一尊王冠戴在他的头,而杜特纳电影节提名,则是在这尊王冠上镶嵌一块沉甸甸的红宝石。
事实上他的作品寥寥无几,当他夹着烟坐在窗前,穿着邋遢的人字拖踩进一地烟灰,周身萦绕着沉沦又肮脏的气质,用干裂的嘴唇说着台词时,少女们捂着心脏,深切感受到什么叫杀人于无形。
在长达十分钟的沉默里,喻似沉看着纪棠眼中的惊愕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沉重的思虑。
“你不用有什么负担,我是公众人物没错,但这栋房子没人知道。”
“我讨厌麻烦。”纪棠从包里取出签字笔,迟迟不签字。
“你可以在合同上添一条,如果因为我的身份对你造成任何困扰,可以追究我的赔偿责任。”喻似沉回答得很轻松。
纪棠从包里掏出手机搁在桌上,“不用了,我有录音。”
喻似沉哑然失笑。
签好字后,纪棠坐直身子,用公式化地语气说道:“合同签好了,现在确定一下,你什么时候搬走?希望越快越好,我会小心使用房子里的家具,厨房用的几率也少,房间我可以挑你闲置的,当然,你的房间可以上锁。”
“一看就是谈惯了合同的人。”喻似沉指指杯子,“喝点水,一口气说这么多不累的?”
纪棠莫名其妙被人哄着喝了口水,“我在和你敲时间节点。”
“我不会搬走。”
“嗯好的,你不会——”
“嗯?什么叫你不会搬走?不是说整租吗?你、你刚签完合同就想违约?”
喻似沉第一次在她面前笑出声来,浓重的鼻音渲染了磁性,连空气都跟着微微鸣颤,“仔细看一下合同第一页倒数第三行。”
纪棠用力攥着合同边页,指甲泛白,她一字一句念道:“乙方向甲方出租卧室一间,面积总计十五平米,包含一张床,一套书桌椅,一间衣柜以及两个床头柜,不含卫生间。”
“嗯,一听就是念惯了合同的人。”
纪棠死死瞪着喻似沉,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措辞反咬过去,包里手机疯狂震动,中介的来电刚好给了她几分钟的缓冲时间,深吸一口气,“喂。”
“纪小姐?”
“是我。”
“纪小姐你现在人在哪里!人家房东五点半要出门办事的,硬生生被我求到五点五十!结果现在都没见到你的人!大家能不能好好做生意!你这个样子我也很难办的!”
纪棠迅速截取重点回击:“我打过你好几通电话,你都没有接。”
“那、那我不是看你一直不来,联、联系一下别的租客嘛,说到底还是你不给我一个确切的时间。”中介的声音软了下去,气势随之削减大半,“那你什么时候能到,我和房东都在等你呢。”
“嗯?”纪棠一愣,喻似沉看着手中她签过字的合同,落款处的签名字迹漂亮,纪棠。
是纪棠,不论是名还是姓,都和那个人不一样。
说不好这场乌龙会以什么收场,看着眼前坐姿端正的女孩,像是沉静的海底涌起一股汹涌的风,喻似沉淡漠的面部表情生动了一瞬。
“富陵西路中创大厦3202号,不是你发给我的吗?”
“哎、哎哟,真的是闹了大笑话了,做这个年头长了,有时候嘴瓢不过来,我们说的中创大厦是之前的中创大厦,前几个月刚刚改名字,叫中信大厦了,中创大厦给了对面的大楼了吧……”
电话那头传来房东不耐烦的应和声:“对对对,她肯定走错了,叫她快点过来!”
纪棠脑海里充斥着嗡嗡声,思考能力凝滞,对面坐着的影帝先生显然在等另一位租客的到来,她贸贸然闯进来,在没弄清楚状况的情况下签了合同,并且合同还遭到了篡改。
怎么办。
喻似沉支起下巴,难得他这么有耐心,窗外的天色已经由深蓝过度至浓黑,房间里亮着一盏落地台灯。
“喻先生,”纪棠艰难地开口,“我们能把合同撕毁吗?”
“不能。”
“虽然我签了合同,但我之前向你确认过,1500是整租的费用,你擅自篡改合同,算是欺诈。”纪棠扬起手机,“我这里有全程录音,希望我们和平解决这件事情,共同将合同作废,好吗?”
“不好,”喻似沉踩着她的理智线,甚至碾压了一番,“我不缺好律师。”
“欺骗我有意思吗,国际影星喻似沉先生。”身体不自主地想要逃离,纪棠逼迫自己与男人对视,拼命压抑着不断上浮的焦虑和恐慌。
“你需要这个房间,人不需要为了工作拼尽全力,但人需要为了高质量的生活拼尽全力。”
纪棠沉默。已经到了饭点,混乱的遭遇令她感受不到饥饿。
“我做不到和别人共同生活。”
喻似沉轻笑,“鉴于我的身份,我还不至于愚蠢到和你合租,然后被媒体扑风捉影,登上头条,你住在这里,和整租没什么区别。”
“可是这个价格……”纪棠眉宇间忧色更甚。
“我一周最多住在这里两次,除了我的房间外其他地方随你使用,水电费平摊,最近两天你可以抽空搬过来,钥匙我尽快配好给你。”
“至于价格,”喻似沉走到玄关,打开门,作出一副送客的姿态,“既然别人给了你恩惠,照单全收就是,过分诚恳本身和虚伪没什么区别。”
作者有话要说: 私以为,高冷的定义不应当是寡言少语,而是【过分追求有效简短的交流,不愿在交流中融入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