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4 章（1 / 2）
这是一场交易。
方唐之起兵篡位失败，锒铛入狱之后。韬无以受娘亲临终嘱托，与方唐之父子相认，助他一臂之力。
夜黑风高时，他独闯西狱，孰料西狱有重重重兵把守，密不透风。他败露了行迹，卫兵一拥而上，他拼命杀出重围，负伤而逃。
皇帝下令，方唐之任何一个同党都必须杀无赦。接了旨令的卫兵对他穷追不舍，期间还交过几次手，新伤覆旧伤，差点命丧刃下。
为了摆脱追杀，他故意逃往萧吴。萧吴是萧王的管辖之地，皇帝对萧王一直有忌惮，即使是皇帝卫兵，也得收敛几分。他尚未松口气，因受伤过重，失血过多，从马背上摔了下去，倒在了林间厚厚的枯叶丛中，不省人事。
醒来之时，他看到了一双清澈的眸子，以及梨涡浅浅的笑容。
她说她叫离人，是在采药归途中将他所救，他已经昏迷了三天。
竹屋，位于深山，是她和婆婆避世之所。让他讶然的是，竹屋四周布有迷阵，甚至连动物都进不来。进出需开启迷阵机关，可谓隐秘至极。
这可非寻常人能懂得的东西，这让他对二人的身份来了兴趣。
离人对他照料周到，除了每日给他喂药换药，还会搀扶他出屋晒太阳，甚至会带他到药园子把药草一一指给他看，如一只欢乐的蝶儿。
而婆婆对他十分防备，对婆婆而言，他来路不明，是个危险之人。她每每站在檐廊下，看他的眼神充满着探究，仿佛要将他的心肝脾脏看穿，而更多的是那深深的担忧。
好几次，婆婆意欲让他离开，离人仍然坚持他留下养伤，婆婆叹息作罢，只是那股担忧越发深沉了。
他觉得婆婆在极力保护着什么。
他不动声色，偷偷找到了迷阵机关的位置，还趁机摸进了婆婆的房间，试图探寻秘密，可是一无所获。
直到有一天，离人受寒，他无意听到，婆婆说她是阴体......
养伤十日，他离开竹屋，借住在山脚下一户农家。此后，他便每日在她采药经过之路等她，与她为伴，博她欢笑。在她有危险时，及时出现。
春风十里，桃花风华，他故意在她耳畔挑弄：“若是如此，一生一世，多好。 ”
他这么做，都是为了在她身上解开更多秘密。
而她垂眸羞赧的模样，让他有那么一刻的恍惚。凝望着她，内心竟然有一股悸动。
伤势已经痊愈的他，开始研究西狱的突破口，随着方唐之行刑的日子越近，他渐渐觉得无力。一日到玉州城置物，暗中知道梦红楼的上官老板正在寻找阴寒体质的女子......
上官老板，上官红衣，以绝色的容颜以及倾城的舞姿著称，而她暗中有一股权势，让人胆怯敬畏。
他认为这是天意。
为了避免身份暴露，他装扮成了老者，与她进行了一场交易。
他交给她阴寒体质的女子，与之交换的，是她必须从西狱安全救出方唐之。
而那阴寒体质的女子，自然是离人。
上官红衣不假思索接下这一场交易。但她是从来不吃亏之人，她要确保货真价实，她必须先见到人，只要她满意了，这场交易才能继续下去。此外，至于她要人做什么，他一律不准过问。当然，遵循公平原则，她也不会追问他与方唐之的关系。
他没有犹豫。
四月，是一个躁动不安的月份。忽冷忽热，阴云、惊雷、暴雨时常交织，让人措手不及。
计划中，他跟往常一样，在原来的地方等离人，与她一同去采药，再制造一场意外，他摔倒晕了过去。而她被突然窜出的蒙面黑衣七杀掳走。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那日天气阴沉，离人竟然不出竹屋。而那日他必须把人交到上官红衣手中，否则交易不作数。幸好，他知道竹屋的迷阵机关，于是，他带着七杀潜了进去。
当一群蒙面黑衣人突然出现在眼前时，惊恐的离人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就被迷晕带走了。
他是最后一个撤走的，转身那一刻，婆婆站在他面前。苍老的面庞抽搐，怒目而视。他知道，她认出自己来了。即使他把自己裹了一层黑衣，只露出一双眼睛。
“我就知道你目的不纯，是不是他指使你来的？你说是不是.......”
他不知道她口中的“他”指的是谁，他也不想知道，剑刺穿她身体的那一刻，他看到她眼神中的悲凉。血腥弥漫，倒在血泊中她，再也无法开口将下面的话说完。
几乎是毫无犹豫地，他杀了她。
如若不杀了她，他就会败露，他是不允许发生这种事的。此外，她一直来对他的猜疑，他早已不爽，这一剑，也像是在发泄。
提着滴血的剑，眼睛再望去，不省人事的离人软绵绵地被七杀扛在肩上，渐渐消失在树林中。
突然，有些心慌。
他开始痴狂地想念她的音容笑貌，她喊他韬哥哥时，那纯净无比的模样。但他把她堆至了危险境地，成了他达到目的的牺牲品，生死成未卜！内心五味陈杂，弥漫的血腥提醒他，一切都回不了头了，他也必须这样做。
一夜之后，在约定的时辰，依旧伪装成了老者的他分厘不差地出现在梦红楼。对于这一场交易，虽然规定互相不能追问背后的意义，但凭上官红衣的手段，难以确保她暗地里不追查。所以他必须谨慎行事，小心伪装。
上官红衣喜怒无常，却是讲诚信之人。她答应开始实行她的履约，七天内给他结果。
他却忍不住打破规定，想知道他们将离人如何了。上官红衣虽不悦，还是不屑地道出她的生命无虞。
听到这个答案，一些隐隐约约的愧疚感逐渐消散。
离人归来，面对血泊中气绝身亡的婆婆，失声痛哭，甚至不愿相信婆婆去世，只当她睡着了。她伶弱楚楚的模样，让他忍不住抱在怀中安慰，甚至有一股拥抱着她一生一世的冲动。
也许，当时的她悲伤过度，也许，那时的他是她能唯一能依靠哭诉的人，她太相信他，以致她一点不怀疑他是怎么进得来竹屋，出现在她面前。甚至后来的日子，她也不曾怀疑过他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