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8 章（1 / 2）

桃花迎风灼灼，花落纷纷。离人梨涡浅笑，伸手欲折花，忽闻耳边有疾风，转头看去，半空中如雨般的箭矢急射而来。离人大惊失色，转身欲逃，桃花突然隐去，一下子身处战场。金戈铁马，尘沙飞扬，他们却仿佛看不到她，四周刀光剑影，她毫发无损。上空突然传来如泣如诉，凄婉绝望的笛音，很熟悉很熟悉。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离人一下子之从梦中惊醒过来。

“你醒了，你已经睡了一天了。”坐在床沿的秦言墨嘴角浮着温温的笑，手持娟帕拭擦着她额头的汗珠。

离人刚从梦中回过神来，忽然她又愣住，一阵笛音飘飘渺渺随风入耳，是断影，是韬哥哥吹奏之曲，她听过多次，只是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凄凉绝烈，仿佛生无可恋。原来这不是在梦中？那股不详的预感又袭上来。

“怎么啦？是不是疼？”见她神色不对，秦言墨紧张地问。

后背确实好疼好疼，她已经顾不及，二话不说就要支起身掀被下床，被一旁的秦言墨按住身子，“你刚醒来，要做什么去？”

“夜，你听到了没有，笛声，韬哥哥......我要去见韬哥哥......”她满心焦急，后背的疼让她差点没力气说话。

秦言墨微怔地望她，一言不发。

“夜，带我去见他。”离人差点央求出声，眼巴巴望他，心急如焚。

“好。”秦言墨倏地笑了笑，不追其因，一声应下，立即将她打横抱起，出了营帐，轻功跃起，迎着笛声的源头而去。

在沧澜河岸边，秦言墨收了轻功，轻轻放下怀中的人儿。又担心她身体过于虚弱，有力的手紧紧搀扶着她。离人看着远处吹笛的身影，不知为何，眼眶就红了。“韬哥哥......”声音又虚又颤，仿佛沉溺了般。

岸边的风很大，吹乱了韬无以的衣袂及青丝长发。他立在一块凸出的青石上，脚下就是刀削险绝的沧澜河，河水奔腾滚滚，惊心动魄。听到这一句韬哥哥，韬无以顿了顿，挪开玉笛，微笑着回头，“你醒了，韬哥哥也就安心了。”

他本来是被方唐之困在帐篷里，双手双脚被捆绑，后来被一个他平日里相待不薄的兵卒悄悄放了出来。出来之时，恍然发现，爱的恨的顷刻间都化成了虚无，他依旧一无所有。

那么一刻，世间万物似乎都失去了意义。

目光移开，转到离人身侧的人的身上。他就那么一站，光华难掩，气度昂然，仿佛是生来的胜利者。与他相比，自己是那么不堪一击。

秦言墨也是第一次正面与他对视，这个被离儿喊韬哥哥的人。他曾经无比恨他，以为自己心爱之人将投入他怀抱，离自己远去。可是如今......

他说：“王爷，请你一定好好待她。”

语气云淡风轻，秦言墨心中蓦然一紧，难道他是要......

“韬哥哥，求你不要干傻事。”离人已经猜到他要做什么，虚虚弱弱地哀求着，泪眼婆娑。

韬无以凄绝一笑，“离人，韬哥哥对不起你。”说罢，张开双臂，倾身坠下......

“不......”

“夜，你知道吗？在乌蒙兵营的时候，韬哥哥想悄悄把我救出去，但还是被方唐之发现了，韬哥哥不惧与他反目成仇，差点就要打起来，他还是被抓关了起来了。”

“夜，你知道吗？韬哥哥就像我兄长一样，他最喜欢吹笛给我听了，对了，他还喜欢陪我去采药。”

“夜，你知道吗？那个时候没什么人跟我说话，是韬哥哥说了很多新奇好玩的事给我听。”

“还有，韬哥哥做的饭菜可好吃了，可是他后来突然离开了......”

宽敞舒适的车辇里，秦言墨把玩着趴躺在他大腿上的人儿的秀发，安静听她倾诉过往种种，一点一滴，或喜或悲。

两日前，韬无以跳下沧澜河，他身边的人儿明明受了重伤刚醒来，虚弱得很，也不知她哪里来的力气，瞬间挣脱他的力掌，扑了过去，力图想挽回韬无以的性命。

然而一切都已无能为力，韬无以笑望着岸上的人，急坠而下，眨眼睛便已淹没在滔滔长河中。他把她抱在怀里，任她哭得天昏地暗。

车辇走得很安稳，几乎没有颠簸起伏。为了顾及她尚未痊愈的伤，他特意下命令人多加了软垫。他也弃了坐骑，与她同乘车辇。看她平安趴躺在自己身边，不停喊着自己，不断回忆着，诉说着，他嘴角凝起了笑意。

现在他心境澄澈，归来与她同携手，正如他当初所愿，足矣。

车辇外马蹄声声，缓缓向前。现在他们已经是班师回朝的路上。皇上圣旨，身为统帅的他需进京面圣，不过他也早知道要走这一遭。

离人说着说着安静了下来，转了转头，在秦言墨腿上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安静地望着车窗外。秦言墨也不打扰她，抚摸着披在她背后的秀发，任她随意出神。

窗帘随风拨动，可清晰看到窗外事物。她一眼看过去，刚好看到王大刀高骑骏马，走在军队的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