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梁家的旧宅 二二（1 / 2）
舒倾对自己咬人那茬儿是真想不起来了，只模糊记得确实做过什么不对的事儿。但是从关系亲疏来看，“受害人”多半儿是周武，怎么着也轮不着梁正。</p>
他认真打量了虎口，冷笑一声。</p>
丫手上牙印儿那么明显，还他妈说是“喜欢的人咬的”，准是楼下那位冯副主任。</p>
“不是，您秀呢跟这儿？你叫你喜欢的人咬了，跟我有半毛钱关系？凭什么我就得来办公室帮你？”</p>
“我右手没法儿办公。”</p>
“冤有头债有主，您怎么着都犯不着找我吧？”</p>
梁正动作一顿，略显失望问他：“晚上回去发生过什么，你真记不起来了？”</p>
“嘶……武哥帮我洗澡儿，给我上药。”</p>
“别的呢？”</p>
舒倾摇摇头，“没印象了。”</p>
很多情况下他宿醉后的丢人事儿自己都不记得，得别人提醒，旁敲侧击还不行，得给抽丝剥茧慢儿慢儿叙述，才有一定概率叫他回忆起来。</p>
梁正有些痛心，武哥对他的好他全都记着了，自己被他咬的时候一声不吭，为了怕他胃里难受，特意煮的蜂蜜牛奶，他怎么全都忘了？</p>
还有在堂屋儿动了情的吻……</p>
也全都忘了？</p>
那不就等于做的所有努力全都白费了？</p>
其实咬人那事儿清早周武想提醒他来着，结果起太早困顿，脑子发轴，等想起来，自己早就晨跑跑出去老远了。</p>
梁正不甘心，“昨天晚上不知道你为什么哭了，然后我给你擦眼泪，你抱着我手就咬，还使坏错牙咬。口水眼泪流我一手，还有……鼻涕。”</p>
舒倾终于有点儿印象，脸腾的红了。</p>
真你妈丢人丢大发了，喝多怎么还哭了呢？</p>
他尴尬之余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等会儿，你不是说，是你喜欢的人咬的吗？”</p>
“嗯。”</p>
梁正满心期待他会有什么反应。</p>
“你他妈开这种玩笑真的恶心，傻逼吧？”</p>
“我要是说没开玩笑，你信吗？”</p>
舒倾怔愣片刻，随即从心底泛起老大一股反感，极度反感。</p>
那种情绪影响深刻，脸上毫不掩饰带出了满面厌恶。</p>
“梁正，咬你的事儿我道歉，但我他妈最恶心的就是这种玩笑好吗？你是看不起我？嘲笑我？身为领导……或者朋友吧，我希望在取向上你能尊重我，咱和平共处，可以吗？”</p>
梁正想到了昨天他要撂挑子辞职的事，心中一痛，也深知这个话题不能继续下去了。</p>
因为……他到目前为止还是特别不待见自己吧。</p>
他长叹一声：“我没看不起你的意思，言行方面以后我会注意。工作的事情还是希望你能帮帮我，我……不太方便。”</p>
舒倾想了想，答应了这个听起来很卑微的请求。</p>
至于答应他的原因，一多半儿是出于昨天给他咬那么严重感到抱歉，而表达歉意的方式，一时没有想好。</p>
另外，就是朋友间的互相帮助吧？</p>
其实梁正人不错，挺仗义的。但是怎么说呢，就拿今儿来看，似乎有点儿……不大尊重人，说话刺儿刺儿的。</p>
俩人面对面坐着，舒倾觉得自己被“监工”了，在主任对面儿干活儿特别不自在，连拿出手机打打游戏都不敢。</p>
风水轮流转，曾经的“跟班儿”如今竟然把自己当成了“跟班儿”使唤。</p>
梁正工作也是频频走神儿，不是偷看舒倾，就是想自己造过什么孽，现下才会惨到这种地步。</p>
给情敌提供住所也就罢了，竟然还……给他出去买了早饭！</p>
还能更贱吗！</p>
后来舒倾发现一个事儿，相当操蛋。</p>
这梁正左手不仅能拿鼠标，也能写字，并且他左手写得字比自己右手写得字还要好看！</p>
合着今儿到这儿办公，是被诓了？</p>
不过也没辙，外面儿工位吃紧，昨儿还因为工作吵得很严重，现如今相互留点儿面子吧，过去的事儿就甭提了。</p>
至于廖雅晴那个下三滥，惹不起总躲得起吧！</p>
舒倾饶有兴致盯着条左手，忍了半天没忍住，调侃道：“梁主任，”他努努嘴：“厉害啊，您左手写得字儿挺漂亮啊！”</p>
梁正心里咯噔一声：坏了，露馅儿了！</p>
“你紧张什么？我这可是真心实意夸你！对了，我有个疑问，你老看我嘴角儿干什么，我这儿蹭什么东西了？”</p>
“没有，好好儿工作！”</p>
那根儿握在左手里的笔，因为紧张差点儿被折断。</p>
当时堂屋儿一吻，冲不冲动两说，叫他想起来，恐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p>
至于为什么会左手写字，那是前几年右胳膊骨折过，为了不耽误工作进度，他便左手握笔上了阵，全练出来了。</p>
时近中午，下楼吃饭的员工三两结伴儿走了。</p>
梁正起身伸个懒腰，视线一瞄，发现到现在领带还没打。</p>
他萌生了个念头儿，上橱子拿出条领带，说：“一会儿出办公室，不系领带不合适。舒小狗儿，过来，给我系上。”</p>
舒倾抬眼一怔，没说话。</p>
说不清原因，就觉得这个称呼跟“领带”加在一起，叫人特别别扭。</p>
可能如果当初没有天天给他系领带，自己也不会动罔顾人伦的心思吧。</p>
“啧，赶紧过来！”</p>
“你自己不能系吗？”</p>
“不能。”梁正索性厚脸皮走到他身边，“右手虎口一张一合很疼，让它尽快恢复恢复，能不动就不动了，帮个忙。”</p>
“你办公室怎么有领带啊？”</p>
“不止，还有衬衫西装，万一要出席什么重要场合，衣服有褶.皱之类的，可以换一下儿。”</p>
“您真讲究。”舒倾耷拉嘴角儿，不情不愿接过领带，特凶说一句：“低下头儿！”</p>
梁主任贱了吧唧，任由他动作粗暴对待。</p>
“然后怎么着来着？太长时间没系，忘了！”</p>
忘了就忘了，怎么这么理直气壮。</p>
“拉着后面往前绕。”</p>
舒倾左绕右绕，好几次打出来领结儿那儿都不平整。人家没说什么，他自己先气得不行：“什么破几把玩意儿，你这领带有毛病吧！”</p>
这时门口儿传来一阵敲门声，他打算放手，免得叫人看见忒不雅观。</p>
“进。”梁正却丝毫不在意，甚至巴不得全天下都知道，面前这个又笨脾气又不好的人，跟自己关系千丝万缕，他轻笑：“怪领带？是你自己笨。”</p>
“你大爷个蛋！再说一遍试试！”舒倾的手原本都要松开了，听到这话气不打一处来，没过脑子，拽了领带使劲儿一扯。</p>
梁正重心不稳向前倾，舒倾朝后躲，可身后就是桌子，他躲无可躲，直接倚上去了。</p>
俩人距离过近，甚至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p>
林子秋进门儿，看见俩人姿势暧昧不堪，差点儿瞎了眼。</p>
自己刚刚是不是听错了，大概主任说的是“别进来”。</p>
他想装作什么也没看见，后退一步，慢慢拉门儿要关上。</p>
“妈的，你凑那么近要死啊？”舒倾照着他胸口用力推了一把。俩人分开距离，他余光瞟见有人进来了，潜意识里想挽回点儿主任的面子，“我说我，我凑那么近要死了！”</p>
“……”梁正看向门口儿，沉声问道：“什么事？”</p>
“这是今天上午一个突发事件的采访稿，您看一下。”林子秋只得硬着头皮重新进来，举着文件双手递上前。</p>
“今天上午？”</p>
“是。”</p>
主任在一旁看稿子，舒倾瞅了瞅实习生，“诶，你会系领带吗？给别人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