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后算总帐(1 / 2)
在万众期待中,由方从仁案牵扯出来的山东丰济仓亏空案,牵扯出来的人越来越多,户部半数堂官都卷入其中。
“皇上,如今户部半数堂官都牵扯其中,户部官吏人心惶惶”户部尚书蒙璨不无忧心的的说到。
“黄阁老以为如何?谷为用是阁老一手提拔起来的。”李翊源将问题踢给了首辅黄昝。
这几日天子不豫,朝政上的事又全部扔给了李翊源,李翊源坐在文华殿明间宝座上,手里翻看着锦衣卫呈上的最新调查结果。
“臣惶恐,原以为其在山东任上颇有建树,不想其竟然如此混蛋。”
“阁老,不必生气,这是锦衣卫方才送来的。”李翊源让一旁的高庸将桌上的材料递给黄昝。
谷为用景龙十五年,任山东布政使,十八年,升任山东巡抚,二十三年,升任户部侍郎。
也是从布政使任上,谷为用开始疯狂的捞钱,在户部侍郎的任上到达了巅峰。
“谷为用景龙二十年,在其原籍南阳置地千亩,又置房屋数间,景龙二十三年,在大同府,置地千亩,房屋数间,煤矿一座。”
“自景龙十五年以来,谷为用伙同高平等人,倒卖丰济仓存粮多达五百八十万石,获利一千五百万两。”
李翊源看着黄昝铁青的脸色,心中不禁感慨,果然是久经官场,这份处变不惊值得她学习。
户部原任尚书赵规,从时任山东巡抚谷为用和高平手中收受银票共计二十万两,从袁记粮行提取红利四百万两,南城商铺五间,宅子一座、京郊别院一座,从赵规一案中又扯出了一连串的人。
“殿下,如今朝中人心惶惶,在这样下去,各部无人可用,朝政恐将瘫痪。”黄昝一副焦虑的样子。
“叶尚书,吏部选的人,可选好了?”李翊源没有回答黄昝的问题,而是转头问吏部尚书叶子康。
“这是吏部拟定的名单,请殿下过目。”
李翊源示意高庸从叶子康手中接过这份名单,然后拿在手中随意的翻阅。
“列位,御史纠察百官,为身不正,何谈纠察百官,孤以为,欲先正人,必先正己,己不正,何谈正人,苟云川之流便是例子,月底之前,在京五品以上,各地四品以上官吏,写一份自省的折子,户部、都察院要写一份整改的折子。”
李翊源把任务算是布置下去了,这种事情自然会有人去做。
“年关将至,各位的年终总结在冬至前呈送御前。”
尼玛,年终总结在太宗朝特别流行,太宗之后,文宗下令以单位的名义写,世宗朝,这年终总结就成了例行公事。
“总结过去一年都干了什么,说一下来年要干些什么事,别骈文四六的,简明扼要。”
“是。”
“至于户部和都察院的整改折子,也要在冬至之前呈送御前。”
“臣领旨。”都察院都御史陈阙心中不满也只能和户部尚书蒙璨一起领旨。
“为了监督都察院整改,经陛下恩准,设拾遗一职,位在四品,督察御史,由户部主事彭靖任此职。”
彭靖这个人,在大夏的官场上简直是朵奇葩,一个买半斤肉都能成为新闻的人物。
景龙九年,三十五岁的彭靖成为福建延平府南平县九品教谕,二十一年,升为正七品淳安知县,次年升嘉兴通判,景龙二十五年,为户部主事。
彭靖任此职,虽说同为四品,但权利大了许多,拾遗一职,不光能弹劾文武两班,还能弹劾御史,李翊源得这个决定让很多人都大吃一惊。
“彭靖此人为官清廉,为官地方成绩也是有目共睹的,这样的人,以身作则,为百官表率。”
说完了正事,众人各自散去,李翊源看着这些人的背影,忽然问到。
“父皇在哪?”作为特意调拨到李翊源跟前听用的司礼监秉笔秦博来说,他真的不知道。
“罢了,你不知道就算了,这些批好的折子,先收拾了。”
今日不用去乾清宫请安,明日便是沐休,从前,大婚之后搬到长乐坊府邸,京中贵女每月都会聚会,如今这样的活动,她许久不曾参加了。
“素华,本月群英会,可给你发了帖子?”
颜素华的父亲,颜青云为四品翰林学士,在遍地是官的京城并不出众,颜素华的母亲方氏却是京城中的一代才女。
“我久在宫中,她们又怎么会记得我这号人,所谓群英,不过是这群人,无所事事,打发时间罢了。”颜素华的话风还是这般犀利,直白。
“若是她们听到了,你就麻烦了。”李翊源冲着素华嘲笑,素华也知道李翊源和她是开玩笑,便和她一起笑了。
“明日沐休,再向殿下告假几日。”
“准了。”大夏女子,亦可参考女史,一般嫁人后,便回家相夫教子,像颜素华这般,嫁人后还在职者,寥寥无几。
次日一早,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从东宫驶出,由东华门出,至延喜门出往左,至长乐坊。
长乐坊之右,是王府聚集的永福坊,往右便是兴庆宫,这原本是太宗的潜邸。
长乐坊中,这座曾经的英王府依然整洁明亮,现在的主人李翊源悄然到来,这座府邸她住了八年,后来再也没有回来过。
在这里,李翊源有一套属于自己的班子,这里很多人都是母亲郑氏当年陪嫁庄子上的人,如今李翊源是他们名正言顺的东家。
“东家,这是今年盐场的收入,共计三万两银子。”大夏实行盐纲法,按地区分为十二纲,每纲盐引为二十万引,每引盐三百斤,为七千两百万斤,而以每引盐窝本六两六钱四厘算,每年应收盐税一千五百九十三万六千两,而景龙二十四年实收盐税一百单五万两。
大夏总盐纲为十三纲,除却按地区的十二纲,剩余的一纲被称为“御赐纲”,从仁宗起这一部分盐引,被赐给了京中王公贵戚。
比如郑氏当初陪嫁,就有五万盐引作为陪嫁,而李翊源则直接在顺天府通州宝坻汉沽庄置下盐田数亩,年产盐三千万斤。
“盐税交了没有?”李翊源问到。
“回东家,这是盐税衙门开具的□□,共计三十三万两千两。”作为李翊源手下最得力的助手,魏四一直努力尽心的替李翊源打理盐场的生意。
“魏四,盐田上下每个人都多领一个月工钱。”
“谢东家。”如今的汉沽庄,分为老庄和新庄,而新庄便是以盐田为依托。
“东家,还有一事,河间府的邓家递上帖子,希望能来拜会。”
作为河间府的头号盐商,邓家已经三代经营,是河间府盐商会的主事。
河间邓家在沧州大清河有盐田数倾、在汉沽盐场数倾,在整个直隶都是排的上号的盐商。
“你去跟他们谈,只一条,发价不能低于每斤二十五文。”李翊源给出了底价。
“东家给的这个价很合理,邓家的盐,每斤一百八十文,这中间利润太大。”
“若是你能多抬一文,我便许你抽一厘。”
“如此多谢东家。”
在京城中,有许多属于王公贵族的产业,这些产业的收入,都被收入府中做了挥霍之用。
长期以来,李翊源一直都有个想法,她想真正做一回一本万利的生意,如今有了本金,这个想法算是可以开始实现了。
“赵大,让你寻的人可曾寻来?”
“只寻来了四人,这就去唤他们过来。”赵大负责打理南城的生意,前些日子,东家忽然传话,要他去专门寻放利之人,寻了半月,也只寻来四人。
“让他们都过来吧。”李翊源并不介意,赵大寻来的人太少。
李翊源悠闲漫步在池塘边,看着木海里悠哉悠哉的金鱼,今日出来,只是换了身寻常的妇人衣物,头上也只是用了银簪。
“东家,人都带来了。”赵大见李翊源正在看鱼,小声的提醒到。
“这是真定府的鹤顶红?”
“东家好眼力,这正是真定府极品鹤顶红。”李翊源喜欢养鱼养鸟养花,如今都只能养在这里。
“今年的极品鹤顶红,已经炒到十两银子一对。”李翊源算是资深玩家,对行情也十分清楚。
“几位,这便是东家。”赵大赶紧介绍到。
华商票号,与京城之中其他票号不同,其他票号都要收取数量不等的保管费,而华商票号,根据储户存的时间长短给予利息。
华商票号最主要的业务就是放贷,给商户放贷是华商票号主要的业务。
“赵大,今年炭价如何?”
对李翊源突然问到的炭价,赵大实在是摸不着头脑,这跳跃的幅度太大。
“一石红罗炭二钱银子。”
李翊源点了点头算是知道了,忽然转过头来又问到。
“最近京城可有什么新闻?”有些日子没出宫了,最近京城里最大的新闻莫过于多位官员被抄家的事。
“东家可知,户部侍郎谷为用被抄家了,今日已经是第三天了。”
“还没抄完?”李翊源记得当初抄黄昝的府邸可是抄了整整七天,比起黄昝家,谷为用就根本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