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四三、过去的已经过去了（1 / 2）

“抱歉, 孩子, 是我……对不住你。”

非常沉重的一句话, 似乎将它从喉咙内挤出来就用尽了柯泰恒身上的所有力气。混杂着懊悔的吐息和几分不知名的纠结，男人仅仅是与柯白瑞对视了一眼就垂下了视线, 让人无法辨别那到底是心虚，还是在单纯表达自己的歉意。

在这一刻，坐在柯白瑞眼前的人不再是柯家那德高望重的一族之长，仅仅是一个终于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却为时已晚的父亲, 除了在当事人面前忏悔之外，他也不知要如何是好。

一声“孩子”，让柯白瑞本没有任何波动的心突然颤抖了一瞬，可涌现出来的感情却朝着超乎预料的方向飞去，浓烈的愤怒几乎在数秒就耀武扬威地涌进了大脑。要不是已经将很多事情都看淡还能保持着一抹理智, 柯白瑞恐怕会控制不住所掌控的能力, 让这个房间瞬间就充满极具威胁性的毒元素。

哪怕身体状况不佳让感知都变得迟钝，可柯泰恒本身的能力让他立刻就发觉到了房间内细微的气息变化，有些疑惑地重新抬起头来，就见到了那张失去了所有笑意几乎要掉出冰渣的脸。

肩膀和手臂被突然涌出的强烈情感支配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像是害怕自己仅存的理智都会被那种情绪吞噬, 牙齿用力要紧了下唇, 带着淡淡粉色的皮肤瞬间变得惨白。

看到她那副不同寻常的变化，柯泰恒下意识伸出一只手想要说什么, 却先一步被对方厉声打断了。

“为什么道歉？”

“……什么？”

“我问你为什么要道歉。”极力遏制着情绪的声音都带着微弱的颤音, 名为愤怒的火焰在玄黑色中熊熊燃烧起来, “事到如今，你觉得道歉有用吗？”

被这句反问噎得一愣，本沉入悲伤的情绪突然被一阵莫名其妙的心虚所代替，柯泰恒无法再次跟柯白瑞对视，只能狼狈地转过头去，搭在椅子扶手上的双手不由握起了拳头，“我知道这些空虚的话是很苍白无力，只是希望你能明白，我对过去那些事情真的已经……”

“已经有了悔改，所以对当事人说出口后哪怕一瞬间得不到原谅，但心情传递到了的话，自己心中的罪恶感就会减少很多，是么？”

“不、不是我不是……当然，如果你觉得口头上的歉意不够的话，让我作为父亲为你做什么都行，或者你渴求着什么东西？柯家一定会竭尽全力补偿……”

愤怒锐利的目光不知何时转化为看凄惨之物的悲哀，柯白瑞混杂着嘲弄和冷漠的哼笑让柯泰恒硬生生将要说出口的话给憋了回去。靠在椅子上的脊背都下意识缩起来几分。

“柯族长，做一个最为简单的比喻。我把你最心爱的儿子杀掉，事后跪在你面前忏悔说要用物质来赔偿你，你会轻易接受吗？”

柯白瑞自然不会对一直真心相待的柯尚辉下毒手，可哪怕是假设，要将那寄予了柯泰恒所有希望的儿子与曾经丢弃过一次内心觉得亏欠的大女儿放在同一个天平上做对比，他依旧会感到犹豫。

最好的证据，就是在听完这句话后，柯泰恒彻底僵硬了身体，脸色比刚刚更加糟糕了。

这确实是一个过分极端的对比，可从根本来讲，就是这么一回事儿。

“……你知道的，这并不一样。”柯泰恒咬着牙挤出这么一句话。

“不，一样。”

听到柯泰恒这句回应后，柯白瑞彻底冷静了下来，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几步走到柯泰恒面前，释放出来的强烈气势让对方不得不抬起头来与她对视。

无处可躲，也不允许躲避。仅仅是为了寻求自身的安宁才做出这种歉意的行为，才是柯白瑞最为火大的地方。

“我母亲的死亡是因为毒，虽然一切都归咎在了年幼的我的头上，但作为符咒师不通过咒文就无法真正让能力生效这种常识你作为族长绝对会懂，怎么会跟当时连符咒是什么都不是很清楚的孩子有关系？但是柯族长，你没有袒护自己的女儿，甚至为了柯家整体的利益和安宁，沉默了。”

“将属性与家族完全相反的女儿毫不顾忌地隔绝，默认同辈孩子们的欺凌和外人的闲言碎语。将人丢到偏远的山区后便不闻不问，估计你应该也想过吧？如果就那么死了反倒轻松，不是经由你的手解决了会给柯家带来巨大影响的变数，就会少了很多罪恶感。”

“为了保证充满希望的继承人的清白，不允许小儿子沾上半点污渍，就将所有的污水蛮不讲理地泼向了大女儿的你，是不是觉得一直只会惹事儿的家伙终于起了点作用？只是不知道，你到底有没有心虚过。”

“在几年后听说她在王城因为跟教会有所牵连落得下落不明的下场，甚至很多人都说她已经死了。我真的很好奇你那一刻到底都想了什么，有过一点点痛心和懊悔吗？还是说彻底就松了一口气觉得解脱了呢？毕竟若她还活着，你可能就要担心日后会不会出现再次直面自己违背良心的集合体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