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2 / 2）

祁林欲言又止，让他怎么说？

说他根本不是祁林，那他又是谁？虽然家人从来没有明确地告诉过他，他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但今天他也能从妈妈跟祁慧口中多少了解一下原主的真实面貌。

反正已经占据了这个身体，虽然失去的不仅是原主的记忆，连他自己究竟是谁都不知道，但学习、考大学似乎才是他发自内心真正想要做的事情。

而且，不仅要考，还要考跟程彦相同的S大，因为潜意识里似乎他本来就属于那里。那里有他的梦，也有他想要一直陪伴着的人，譬如说——程彦。

“阿彦？”一个略显沙哑的嗓音将略显尴尬的场面打破。

“爸，您醒了？”

看着掀开被子，想要翻身坐起的程韬，程彦赶忙站起身来快步上前把人扶住。

“实验做完了？”程韬蜡黄的脸上挂着一抹慈爱的笑容，他一手扶着床努力让自己坐得稳当些，另一只手则轻轻摸着程彦的脸，心疼道，“看看你的黑眼圈，昨晚一定又熬夜了吧？”

“还好，”程彦有些心虚地偷瞄了祁林一眼，这才又软着声音对程韬道，“爸，您的手术安排好了，可能医生昨天已经告诉您了，咱们后天做手术，只是这几天我要代表学校参加联盟杯化学竞赛，有跟同学合作实验这一项，晚上可能不能来医院陪您……”

“没事，”程韬笑着打断了程彦的话，“你那是正事，我这儿有医生、有护士，你陈叔、陈婶有时也会过来看我，所以你就放心好了。”

看着神色有些忧虑的程彦，程韬努力安慰着。

“爸，对不起。”程彦眼圈一红，要不是祁林还在屋里，程彦真想搂住程韬好好哭一场。

这世上恐怕没有人知道，当程彦得知程韬得了胃癌，还是中晚期的时候那是一种怎样的绝望。

因为他只有程韬一个亲人了，虽然他们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是那么多年来，把他抚养长大，掏心掏肺对他好的，恐怕就算是亲父子也不过如此。

所以，他才拼了命地去打工，拼了命地想要治好程韬的病，哪怕像医生说的，就算治愈了，多说不过三五年，那程彦也会不惜一切，全力以赴地为了那三五年而竭尽全力。

“傻孩子，”程韬的身子还很虚，坐了片刻就觉得有些发晕，他努力抬手拍了拍程彦的肩膀道，“学校要是有事，平时就别往医院跑，外面倒春寒，容易感冒。”

“嗯，我知道了，”程彦的声音里隐隐带着几分哽咽之意，冷静下来之后才想起还没有介绍祁林给程韬认识，“爸，这是我朋友祁林，这次您做手术，多亏他家里找人安排。”

“哦，那可要好好谢谢了。”

程韬闻言赶忙顺着程彦手指方向看去，祁林也礼貌地站起身来走到程韬近前，规规矩矩地行个礼：“程叔叔好，我叫祁林。”

“你好，你好！”程韬笑着向祁林点头致谢，“谢谢你啦，你跟我家阿彦是同学？”

“不，”祁林道，“我们只是朋友，很好的朋友，对了，程彦帮您买的粥，现在这温度应该刚刚好，您先把粥喝了吧。”

听祁林那么一说，程彦也反应过来，扶着程韬向后坐坐，将枕头放在床头，让程韬能靠着舒服点儿，接着又把病床上的餐架支好，但他刚想去把粥端过来的时候，只见祁林早已一手拎着打包袋，一手托着快餐盒的底部站在他面前。

“谢谢。”

这声谢谢，是程彦真正发自心底想要说的，可是祁林没接茬，而是又把刚刚从超市买来的小外放机拿了出来对程韬道：“叔叔，这个送给您，里面是内置了很多歌曲还有相声小品，还有评书，对了也能听广播。”

祁林一边说一边在程韬眼前示范着操作方法：“您要是觉得闷的时候，就拿它当个消遣好了。”

“你这孩子，”程韬想要推却，可是看着祁林一脸真诚的样子只好把小外放机接了过来，“唉，太谢谢了。”

程韬抬眼仔细看了看祁林，又微微垂眼把玩了两下手里的小外放机，恍惚间总觉得眼前的这个大男孩儿贴心得有些熟悉：

“程叔，我来帮您。”

“程叔，有我在您放心好了。”

“程叔，小彦跟我一组那一定是所向披靡。”

对，那是个名叫邵飞的男孩儿，可惜人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