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2 / 2）
“过中元又不是过端午，你送香包做甚！”
“端午的时候不是没空下山吗？”
“………………”
明轩看着鼓着腮帮子的明橙，心中被柔软地一击，“我错了，下次出门只带一把剑，什么都不送！”
明橙这才转身，张开双臂。明轩仔仔细细地用清神香将明橙的全身照顾了一遍。
“好了！”明轩贴在装扮完毕的明橙背后，深深地吸了口气，在他耳边道：“你真好闻！”
夜长明前前后后来过阴阳祭已有五次，对于掖城什么时刻，哪里有好吃的好玩的再清楚不过了。祭祀之时，全城的人几乎此时都会集中在祭场，趁此时去吃掖城最有名的烤全羊馆子不用排队。
夜长明对席欢、沧海道：“我带你们去逛逛掖城，感受一下风土民俗如何？”
席欢：“你自己去吧，我和沧海留下来看祭典。”
夜长明看了看腰间的元灵珠，火光依旧……
太守今年刚刚走马上任，第一次参加掖城中元祭，颇为高兴，特意开了重华塔门，让三位天山小修士在塔上观礼，不必挤在人群之中。
即便是仙门世家主导的祭礼，活动开场也免不了是太守祭词。
太守昂首挺胸，走上祭台，扑通一声向东面而跪，五体投地行了个大礼。东面是皇城的方向，这一拜是表忠心的。
“承天地之德，受皇恩浩荡。造物之生人兮，赋万灵之福泽。数修短其有定兮，虽百年如梦黄梁……”
太守声情并茂地背诵了准备月余的文稿，咣地敲响了祭场正中麒麟的大鼓，宣布祭礼开始。
麒麟乃皇族何氏族徽，四州仪式庆典，必少不了以各种形式存在的麒麟。
今日观礼入场时，太守还特意为每人准备了一支麒麟旗。彩旗飘飘，中元祭祀倒像是皇上出巡。太守早就安排好画师记录，祭礼结束后画卷将快马加鞭送入皇上手中。
夜明轩用手肘轻轻碰了碰明橙道：“阴阳祭十余年，这悼念亡魂的祭礼怎么越发搞的不三不四？”
明橙：“就你话多，管好自己吧！”
七星阵法是夜常山所创，说是祈福超度，实则只能算是个面向大众的仙门表演。
十多年前，阴阳祭主要是在讲坛诵经，散发祈福符咒。百姓渐渐抱怨，说是诵经毫无效果，亡魂依旧托梦，九泉之下叫苦不迭。
有时候，世人就是喜欢些徒有其表的东西，以为越绚烂的就越有效。
明橙、明轩等七名天山子弟坐于阵坛，御剑升空，五彩剑光在空中连成七星。
天枢之位的明橙催发剑气，晴空万里却下起了丝丝细雨。
观礼者纷纷掏出准备好的容器，双手捧着举过头顶，虔诚地接住这恩赏的雨水，一饮而尽。
这习俗也不知从何而来，历年作法的修士也从未说过这雨是什么雨，这水又有何效用。
只是重华塔上的席欢看得清楚，一切不过是明橙师兄用剑气打破早已放在塔顶的水袋而已。
细雨刚停，天权之位的明轩又将一颗丹药抛掷空中。七剑齐聚，控制丹药悬于正中。夜明轩内力催发，丹药自燃，台下一片叫好。
水属阴，火属阳。在外行人眼中，浮华的仪式便是最好的仪式。
祭典结束，夜明轩对师弟们道：“我和明橙师兄有事，就不拘着你们了。大家各自玩去，今夜戌时城门口集合。过时不候！”说完便头也不回地拉走夜明橙，留下众人愣在原地。
长明：“掖城我熟，你们跟我走吧！”
席欢：“你今天是怎么了，平时也不见你这般殷勤？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长明：“我一片好心，怕你们人生地不熟的走丢了。再说了，你们有钱吗？”
席欢、沧海四目相对。沧海瞬间领会了欢哥的意思，一个跨步挽住夜长明的胳膊，“那长明哥哥说哪里好玩，带我们去吧？”
“小沧海，还是你听话！西市的绸缎庄不错，我带你去做衣服去？”
长明虽然带路，但他想去的绸缎庄、香料店、珠宝铺是一家都没去成，半道上就被沧海带偏方向，买了大包小包的玩具、零食、绘本。
“留步！”
小巷子里突然窜出一个拿着幡旗，敲着木棒的游士拦住三人的去路。
铛铛铛，他连敲三下。
“我看三位天庭饱满，五官端正，印堂红润，此乃少年有成、洪福齐天之相！”这句话说下来一气呵成，成竹在胸。
长明不耐烦地手背向后摆了摆，“走走走！你这话和多少人说过？也不看看我们从哪儿来的，用这套说辞班门弄斧……”
常山师叔以前在天山开设了一个江湖学堂，地点就在疏梅堂的暖阁里，每日教一些江湖上测字、算卦、看相的本事，本意是让弟子们出山后如若厌倦了降妖除魔，还能“本本分分”的混口饭吃。但据说课上教的东西乌烟瘴气、胡搅蛮缠，被明橙师兄打了小报告给父亲，之后学堂就解散了。
游士顺势抓过长明的手掌，将他手心摊开观察，“这位少年是个牡丹富贵命！就是肝火太旺，容易动怒，老得快……虽然少年英姿焕发，但是命中桃花却少。若是太过放肆，怕无人相伴一生。”
席欢和沧海听了这话都噗嗤笑出来，连连点头，不知赞同的是长明的牡丹样，富贵命，还是火气大，老得快，又或是没桃花。
长明抽手，“你看你自相矛盾不是，刚刚还说我洪福齐天……”
“看啊！”游士抬手指天，大声喝道。
这势如破竹的气势震的三人纷纷抬头，看那天山到底是什么东西。
“一团云，一团云恰好飘到诸位头上！三位少年细看，这云是不是泛着淡淡的紫气？”
长明咂嘴，“我看你是泛着浓浓的傻气……别说了，你要卖什么，我们都不买！”
“这可是紫气东来之兆啊！”游士从背后的竹背篓里拿出一把紫色的长剑。“我与三位今日相识，实在是上天的安排！此剑乃是我在东边大漠流沙当中寻得，正合紫气东来之意，今日便赠与各位，也算交个朋友。”说罢便将紫剑交给沧海，拱手一拜。
沧海自幼长在寺里，哪见过这种阵仗，平白地接了长剑，握剑回了一礼。
游士眼珠一转，抬眉一笑，继而又哼唧一声，哭诉起来：“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这位小少年既然接了我的剑，我们就是朋友了。在下一路波折，行经此处恰好没了盘缠。还请三位少侠慷慨解囊……”说完他便抬眼观察着。
沧海明白自己中了计，赶忙把紫剑递回游士手中，游士一招太极推拿，躲了又躲，就是不接。
沧海可怜汪汪地抬头望着席欢，席欢才收起嘴角浓重的笑意，接过紫剑，安抚地摸了摸沧海的头。
席欢拔剑，剑身出鞘时锃地一声，倒是有几分好剑的剑意。“果然是紫气东来的好剑！夜公子觉得呢？”
长明低声道：“什么玩意！你可别诓我买啊！家里什么好剑没有？你想要我从宝阁给你取上十把都行。”
席欢：“我们要了！”
长明：“……”
“还是小少爷果断！我给您包上！”游士也是在江湖上混久了，惯会察言观色，笑眯眯地向夜长明张手。
长明：“你冲我伸什么手？！我没钱，是他说要买的，你问他要去！”
“你不买？”席欢问道。
“不买！”夜长明扭头一哼，倒像是个撒娇的小媳妇。
“那你就别跟着我们了！”席欢拉起沧海转身就走。
“走了啊—— 走了啊——走了——啊——”席欢的声音越来越远。
“回来回来！买给你就是了……”长明不情不愿地掏了钱，席欢这才笑着回来。
“三位少年莫伤了和气，我再送你们一本剑谱如何？”游士从怀中掏出一本有些破旧的小书，席欢也未仔细瞧，卷成筒塞进剑衣当中。
游士陪笑道：“三位走好！”
席欢仰着语调，“告辞告辞！”
长明：“你是不是非得和我作对才开心？”
席欢：“公子千万别生气，当心老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