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时(11)（1 / 2）
梁浩回到队里，把所有这个案子的卷宗都翻了出来，又让养老院提供了之前几个月去世老人的资料，一页一页仔细核对，直核对到深夜。
王宁敲门进来：“头儿，这个案子还有疑点吗？”
梁浩点点头：“由于死者基本都是脾气暴躁，我们自然而然觉得是服用了有问题的巴比妥导致的。但细想起来，这个推测存在很多问题。”
梁浩把几份资料摊开：“第一次医闹事件的老李从服药到最终死亡只有两个月，虽然这个数值因体质不同可能会有浮动，但至少说明，按最保守的算法从第一次摄入□□到最后致死所需的时间最短只需要两个月。”
王宁立刻意识到，这批有问题的巴比妥是半年前进的，但频繁的猝死却只发生在近两个月。这个时间对不上。
“而且，”梁浩继续说道：“少量的□□虽然会损害心肌，但带来的心脏问题却不一定导致猝死。况且这批巴比妥内的□□其实含量很低，连服用大量巴比妥致死的老张，体内的□□都没有达到致死量，被当时的法医忽略了过去。”
“这说明如果这些死亡不是巧合，那背后应该另有原因。”王宁明白了梁浩的意思，问：“你已经有思路了吗？”
梁浩沉默了一下。他发现，并不是所有老人的责任医生都是郝逑，但他找到了另一个共同点。办案多年来第一次，梁浩希望自己的判断是错的。
梁浩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家里，发现客厅的灯亮着，辛然在等他。
“有事？”
辛然打开电脑，屏幕上是一段视频，正是辛然那天用手机录下的那段。
辛然直接将视频拉到老人辱骂秦小清的那段。画面中秦小清低头不语，暗自紧紧攥住了拳头。直到其他医护人员把老人拉走，秦小清终于抬头。辛然点了暂停，将画面放大，聚焦到秦小清的表情上。梁浩赫然发现，她目光中不是委屈，不是无奈，而是深深的厌恶与愤恨。
梁浩有些疲惫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辛然感觉到梁浩的反应有些不寻常，问：“你知道了？”
“这个秦小清有问题。”梁浩只说了这一句，就不想再说。
这就是梁浩之前不愿相信的事情。那些猝死的老人，责任医生并不全是郝逑，但去世前都与秦小清接触过，或者送药，或者打针，无一例外。两个月内，养老院开始发生频繁的猝死，而秦小清到养老院工作，正好两个月。
梁浩知道，这世上有太多巧合。然而，有一件并不是。那是秦小清露出的破绽。
“梁队长，您找我？”秦小清在养老院门口见到梁浩，显然有点吃惊。
梁浩点点头：“关于养老院那个案子，还有点情况想向你了解。”
秦小清一听是关于案子，立刻严肃起来：“您说。”
梁浩将她领到无人处，问：“你上次说听到高鸣理和郝逑在高鸣理办公室争吵？还能记起他们说过什么吗？”
秦小清摇摇头：“我当时不敢走得太近，听得很模糊。”
“但是你听到他们提到去世的那几个老人？”
秦小清点点头。
梁浩微微蹙眉，深深看了秦小清一眼：“为什么要说谎？”
秦小清呼吸一滞，随即立刻否认：“我没有说谎啊。”
梁浩紧紧盯着秦小清：“真没有？”
“没有。”
梁浩看着秦小清的表情变幻，心里一凉。
根据郝逑、高鸣理和曾启波三人的供词，三人对巴比妥的事情都是心照不宣，没有任何道理会发生这场争吵，更不会提到老人的名字。更何况……
梁浩看着秦小清，字字铿锵：“你下班为什么会路过高鸣理的办公室？”高鸣理的办公室跟秦小清所在的住宿部根本不在一栋楼上。
秦小清愣了一下，马上改口：“可能不是高院长的办公室，我记错了。”
对于一件留下深刻印象的事，记错了的可能微乎其微。梁浩盯着秦小清，说：“如果真的做错了事，我希望你能够选择自己坦白。”七年前，是他将这个女孩子救出魔爪，如今，他也希望再给她一次机会。
秦小清避开目光，没有说话。
“这世上所有发生过的事，都会留下蛛丝马迹，你不要心存侥幸。”这是句威慑犯罪分子的惯用台词，然而梁浩此刻说出来，心情却有些不同。
没成想，梁浩难得的语重心长居然激怒了秦小清，她忽然情绪激动地嚷道：“你以为你在帮我吗？你只不过把我从一个火坑推向了另一个火坑，就像当年一样。”
梁浩怔了怔，蹙眉问：“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秦小清冷笑：“你们当年把我从买我的人手里救出来，送回我父母身边，你们以为是做了件好事吗？”
秦小清发泄似的将当年的事一股脑都说了出来。
她父母本来有些重男轻女，但因为生的是个女儿，只好认了。结果秦小清在四岁那年被人贩子拐走，她父母在短暂的伤心之后，没两年就又生了个弟弟。当年那个贩卖人口的案子跨时持久，梁浩接手侦破的时候秦小清已经被拐八年，当她被刑警送回家中，她的父母就落入了尴尬的境地。一方面，秦小清被拐多年，跟亲生父母没什么感情，相处起来双方都很别扭；另一方面她父母已经有了个朝思暮想的儿子，对这个女儿也不怎么在意。就这样僵持了没多久，她父母终于忍不住了，将她送到了老家爷爷那里。
秦小清的爷爷也重男轻女，拿秦小清当个使唤丫头一般，稍有不顺意抬手就打，张口就骂。秦小清在爷爷那里孤苦无依，只能忍耐。渐渐她爷爷年事渐长，慢慢打不动她了，她以为噩梦终于结束，却没想到这才是一切的开始。
当她爷爷终于自己没法干重活的时候，凡事就只能指望她老家的叔叔。而她的叔叔，是个禽兽，有天喝醉了酒来家里干活，趁着酒劲，将秦小清奸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