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逐报书（1 / 2）

“大抵便是如此。诸位以为如何？”

林渐语毕，众人神色各异。魏平伯一语不发，众人看时，竟已睡去了。韩枃唤了他几声，他方转醒，一面告罪，道自己今日身体不适。

林渐也不勉强，“魏大人既身体不适，今日便回去歇着罢。此事本官同付大人、韩大人商议。”

魏平伯谢过去了，付风搁了笔道，“总是如此——罢了，先不管他。依大人所言，今岁便改‘锁寒’为‘迎寒’，号召百姓进山采猎，以补钱粮亏空。大人想法虽好，只是这改锁为迎一法，我倒有几处顾虑。”

林渐道，“付大人请讲。”

付风道，“其一，大雪封山，进山颇难，若百姓为迎寒而强行进山，这样景况，实在危险，若出了人命，只怕不好。其二，今岁迎寒，若是于山中有损，只怕此后适得其反。是以下官以为，伐树采果、猎野物一类，大人须定限度，万不可伤了根本。其三，迎寒所得诸项，大人意图南运。南边同北地风俗、饮食诸多不同，若无人买账，又当如何？”

林渐颔首，“付大人所虑甚是。这进山一件，本官亦有考量。如今山中积雪甚厚，若要进山，须得先清积雪。为万全计，不若在城中贴出告示，百姓若有青壮男子、愿出劳力的，教他们先进山清雪，州府出钱补贴，一日一结。待积雪清毕，进山亦无妨了。”

付风笑道，“好法子，便是以工代赈的意思。大人想得这样周全，想来这采猎限度一件，大人也定是无异议的了。”

林渐含笑道，“自然。”

付风一面点头，又道，“那第三件，大人又预备如何？”

林渐并不明言，却转向韩枃，“这第三件，可要看韩大人的了。”语毕望向二人，付风闻言有些不解，韩枃却似早有所料一般，神色并无异样。见林渐并无解释之意，便道，“风俗、饮食一类南北有别已久，一时要改，自然是难。只是有一法，偏能将改不得的改了，卖不得的卖了，广莫不若猜猜。”

付风苦思半晌，“我可猜不出。在纬你又打什么哑谜？不若还是告诉我罢。”

韩枃望了林渐一眼，“好罢。——便是皇命。若是今上肯开口，为复北地诸事，命京中众人掏腰包，迎寒诸项便再不愁卖。若论南，奕京究竟比不得南郡，百姓未必不肯买；何况还有元熙坊众人撑着，那可顶得多少百姓。广莫现下可懂了？”见付风渐解，抬眼望向林渐，面上神色笃定，“林大人此意，不知下官解得可好？”

韩枃此语虽是问句，却并无半点疑问之意。林渐听得分明，语中也微露了些笑意，“如此，本官怕是少不得‘昧死上言’了。”

韩枃即刻便续，“大人不必担心，今番是为解雪患，真要遭了‘斧质之罪’，那还了得？何况下官倒以为，今上未必不肯。”

付风立时反驳，“此法并无先例，现下要今上开口，岂不是以北地诸事相挟么？今上那样的性子，你如何料定会肯？”

韩枃笑道，“广莫你是糊涂了，这哪里是相挟？分明是解困。银子总要有人出，不是百姓、官员便是今上，国库吃紧，你觉得今上愿意出么？若依大人所言，一道旨意下去，解了北地困境，省了国库存银，还得了从谏如流的好名，只怕今上乐见其成。”

付风想了想，“如此看来，倒有几分意思。好罢。”

林渐便笑，“眼下疑问已解，二位可还有异议？”

付韩二人皆道并无异议。林渐便续，“如此，这迎寒一事人选，二位有何想法？”

付风道，“魏平伯一向不愿充当，只求革退，雪患这样要紧的事，却半点力也不肯出。”

林渐闻言便问，“那付大人言下之意，是想教本官将迎寒一事托付与魏大人么？”

付风只是沉吟，片刻摇头道，“托付与他，总是不妥。雪患要紧，他若误事，到底难办。”取了茶盏要饮，一望却已空了。茶壶就搁在一旁，付风却也不续水，只将盏子重重搁回几上，一面叹道，“真是半点也指望不上。要我说，若有什么法子，眼不见为净也罢了。”

韩枃望着那茶盏，忽而微微笑了。

“广莫此言差矣。你可记得祭仲同庄公说的话么？蔓，难图也。蔓草犹不可除，又何况人呢。且官员任免，大人眼下也是力所不及；你这样讲，岂非教大人难办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