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1 / 2）

T市一处拍摄棚内。

“卡！”坐在导演监视器前的许濛空大喊一声。

他手中分镜剧本被卷成大喇叭状, 在空中恣意来回两下, 尔后随着许濛空的手势指向对戏的方莺莺和小女孩。

“小朋友, 是不是有点累了？要不要休息一下。”

小女孩眼皮子不住耷拉，可她还是撑住精神，说话奶声奶气的：“导演叔叔, 不用的，我可以的。”

在幕后旁观的小女孩妈妈全职陪女儿拍戏。开工到现在才过了两个小时而已，女儿便困意重重。她后悔不迭, 昨晚上女儿闹脾气不想早起拍戏，她那会就应该狠下心把女儿的任性脾气矫正。

她一脸歉意对许濛空弯腰说：“导演，实在是对不住。孩子年纪小，晚上睡觉前精力旺盛没法管, 要不我抱去外面吹吹风，指不定能让她清醒清醒。”

方莺莺在一旁听得不是滋味，小女孩才上幼儿园便要出来拍戏赚钱。实话实说, 小女孩拍戏的确有灵性, 可她抗拒的迹象不是一星半点。

角色需要, 方莺莺眼下蓬头垢面，虽然渐渐从压抑难熬的离异年轻母亲形象中脱离出来，但从外观上看仍旧一副憔悴到随时会倒下的模样。

方莺莺蹲下抚摸小女孩的脑袋, 对许濛空提议道：“许导，小孩嘛, 天性如此, 咱们也不好强求小孩硬要像个小大人似的。不如让她去休息一会, 养足精神，我们先拍下面一场如何？刚才剩余的戏份和另外场景合拍？镜头效果不好，也只有弃之不用一个法子。”

许濛空和当年初出茅庐的季寒是同个路数，对作品极其上心，凡事先以作品效果为重中之重，方莺莺七八分肯定，他会答应的。

果不其然，许濛空听了只是犹豫几秒，立马招呼工作人员动身办事：“全组注意，先拍摄第八杠九场戏份，道具组确认场景是否到位，三十分钟后开拍。”

“不好意思，真是不好意思。”小女孩的妈妈三步并作两步过走过来牵起女孩的小手，准备带她到车外私家车上小睡一会。

小女孩扑闪纯真的大眼睛倒是让方莺莺印象深刻。

走到户外呼吸新鲜空气，伸伸懒腰，方莺莺全身的细胞呼啸着放松下来。

她身后，有些熟悉的男子声音响起：“出乎我的意料，你如今对角色的把控度，远超过我的预估和想象。以前还是欠些火候，一段时间不见，长进了不少。”

“季导？”方莺莺忙整理戏服，刚才伸懒腰难保出了岔子有不得体的地方，“你怎么来了？你和许导认识吗？”

看到季寒摇摇头，她惊到：“难道是为了我来吗？”

“重获自由，我的电影要好好选角色。我今天在附近办事，听说你们在这处拍戏就过来瞧瞧。”季寒和路过向他问好的工作人员打招呼，又继续，“你真的对女一号不感兴趣吗？不考虑一下？”

项目结构重建，季寒终于有机会全力以赴追求艺术感。

方莺莺向他证明自己之前并非头脑一热发出短信：“比起女一号，我觉得自己更适合其他角色，而且，要从角色的整体效果出发，不然削减了脑袋也没用。”

她回答地认真走心，第二次出言婉拒，一直装作远眺实则用余光观察她反应的季寒放下戒备，再掩饰就显得有些多此一举了

“我就是试探试探，你要是犹豫了，准备顺着杆子往上爬，我会准备再斟酌斟酌。”季寒沉浸入回忆，“被手伸得老长的投资方和心机女坑怕了，我不得不多长几个心眼。我这里几个关卡你已经过了，下周什么时候有空，回b市在制作组里走个试镜流程，再讨论讨论剧本。”

“谢谢季导！”曾经擦肩而过的机会重新飞如自己掌中，方莺莺欣喜若狂。

“对了，你们的导演许濛空有傲骨，说不定值得交个朋友。你帮我牵牵线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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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一天的拍摄工作，回到下榻的酒店房间。指望着每日在两市之间奔波，实在是强人所难，况且，方莺莺对于高速赶路都有心理阴影了。

打着十二分的精神拍了一整天的戏，方莺莺回到房间就瘫在mini套间的沙发上，声音有气无力：“累死我了！筱柔，今天晚饭点些硬菜吧！昨天那家馆子挺不错的。”

“哦，好！那我看着点了啊！”唐筱柔掏出手机下单，边点屏幕边聊，“今天季导来找你，是不是你就稳稳拿下《任侠》了？”

方莺莺扭着脑袋把一双腿移到沙发上，活像个倚在沙滩上的美人鱼，她猜测道：“照他的说法，走个试镜流程，如果核心团队没有强烈的反对声音，女二号的角色就是我的了。不过，他现在的样子，和我夏天试镜见到他的表现，简直是天差地别。直白一点，他那时挺压抑，阴沉沉的，现在活力四射。”

“之前是被投资方逼疯了吗？你看季导趁着投资方换人，在角色池里大换血，就能知道他之前被投资方压得有多紧了。有艺术骨气的人，和满身铜臭气味的人，是不在一个频道的。你看我们庄哥，不就是和很多经纪人不一样吗？”

方莺莺微信收到一条新信息——“开门吧！”

内容简短有力，方莺莺从沙发上跳起，瞬间满血复活，连蹦带跳地冲向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