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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妙莫名(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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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的这个方国因在三途河东岸,又名东埠,国主是怨憎之主,天魔爰秋。此地鱼贸发达,吃食暗与我之喜好相合。虽国民偏爱熟食,然烹煮烤制之时多佐盐梅,味道倒比我自己在海陆乱来的好上许多,几餐后,我便也易了食活鱼之习。

除饮食外,另有一事是我从未经过见过,一度以之为开天辟地乐事之首,魔界胜过另两界的至要明证—便是听书,尤其是众灵一齐听书。那种一众忽而目眦欲裂,忽而额首称庆的痴态却是无端意趣,众目相交中的心念相通之感,不期竟如此玄妙。

在魔界,说书先生讲的自然是天魔旧事,而听书却是要付刀币的。原来此界不好以物易物,却将可炼法器的乌金、金、银铸成大大小小的贝形,称通宝,又将精铁铸成刀形小片,唤作刀币。两类金属之物统称为钱,可以以物来换,也能易得吃食,携带甚便。我初见之时,因喜其趣致,也用海陆界的稀罕物什淘换了些。茶坊之茶资和先生之打赏按说不多,无奈数学不牢靠,不足一月,且不及听完一魔事,钱袋就见了底。

那时尚未闻得太多天魔们行事之准,又不识坑蒙拐骗等江湖救急之法门。只好山水迢迢的重回海陆收集珍珠,玉石,兽皮和灵芝等物,一晃便是三载有余。等我背着数倍于身长的海陆奇珍重回东埠之时,听书之众早换了个干净,从前的旧相识全不知去向。引得我不禁在满是生面孔的茶坊叹息了一回先生依旧,精怪全非。

一番辛苦换得了弎乌宝,廿金宝,百银宝。看着收我东西的反舌笑的见牙不见眼的样子,不知何故,我竟很想冲上去打他。

由于我除了听书用饭,十年买身衣服外,并无甚花销,连睡觉都是城外三途河中仰天一躺,这回一听便听了好有六年。两耳中已经灌满十魔的丰功伟绩,跃跃欲试的准备以身效法。

十魔之中,又有两“至”,得此界至尊的自然是毁灭之力所化的群魔之首,摩罗。传其有倾天之能,十万年前每逢大战,必左持浩劫杯,右披金刚甲,统御万妖,梼杌开道,所经之处无不血流漂杵。可惜此等盛况却再难现,盖因自众神殒身后,摩罗在三界之中已无敌手,自此性情大变。两千年前,他连国名都改作为善,自称为善国主,据说目下锦带华服,终日泛舟赏月。听到此处,我都不禁替他叹一句,呜呼,无敌奈何,希一败而不得。

而我至热衷的却是听堕魔之前火神,现今的烛照宫主魔君琰烑的前尘往事。有妖说他与亡嫂先风神飞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也有精怪说他爱上了自己胞姐羲和,还有灵兽说曾见他在海陆界与雄妖断袖,总之,琰烑魔君直如在生之传说。而再没想到的是,我以后竟有幸见到了这个传说。

不过那是后话,今且说我这六年刚过便又一次囊空如洗。然这时之我已非十年以前,在十魔的行动指引和六年市井见闻的熏陶下,我决定去抢通宝。

将这个主意和这二年间茶坊新友朱朱一说,她立刻点头称善,豪爽地答应帮忙。朱朱也生于海陆,是这两年才到的东埠。明明真身是只山乌,却极喜赤,成日一身红衫红裙,连名字都取作朱朱。我们能结识,要赖她有一回听书忘带了通宝。恰坐我邻桌,一身海陆时下之装扮极好辨认,散场时又正讲到十分痛快处,我便就手替她一起付了。

次日,她提了个绣活鲜亮喜庆,乍看像女娃娃荷包的钱袋来茶坊寻我,抬手就是一个银宝摆在桌上。我连说太过,昨日实不过几十个刀币的账。她一笑也未勉强,又拿出廿个刀币递了过来。此后,我还听我的书,她隔三差五过来之时定寻我同坐,听一节书,间或聊些三界新闻,倒是投契。

我们看上的,是一样喜爱听书的城中富户瑞鳖汴家的幼子。他几乎每隔几日都会在未时悄悄而来,直到申时仆役来寻方依依不舍而去。一看就是家下门禁不严,偷溜出来的。此子灵力低微,又无护持在侧,俨然一个出类拔萃的打劫对象。

约定后,朱朱就日日来陪我听书,劳她付账之事,让我心中很有几分惭愧。幸好,不过几日,那个汴家的小公子就又来了。朱朱让我先引他去僻静处,我只好凑过他桌上,拿了仅余的两个海陆珍奇给他看。并多番引逗,言我住处珍宝甚丰,全是他未见过的,邀他同去。

小孩子果然好奇心重,又看我面熟,书也不听了,就拉着我要走。我们一路顺利的行到街尾,哪知他家仆役今日寻他却早,在街头见到我们后一迭声的让我们止步。我哪里敢停,拉着那小公子,运起灵力一气不停直御行到了城外十里。低头喘了会粗气后,没好气的抬眼看了看愣在一旁的小儿:“喂,打劫,赶紧把身上资财拿出来”,边说边把他腰间的玉佩拽了下来。没想到,这小公子一愣之后却笑道:“你这小珠灵可知我父兄是谁,不想东埠国中竟还有想劫我的蠢货,速速放我离去,可免你他日枉死之祸。”这回轮到我一愣了,前托朱朱打听来的汴家便只是一寻常富户,他的来历难道有何不对?

正在我犹犹豫豫想再次发问之时,朱朱已从后面赶了上来,展眉而笑:“你行的倒快,叫我好找。” 边说边望向了汴家小儿。哪知汴家小儿甫一见她身着之红衣,惊呼一声拔腿就逃。却哪里来得及,朱朱眼中精光闪烁,一捧乌针从她骤然变青的指间激射而出,小瑞鳖应声倒地。却不肯就死,牙齿颤颤,恨恨盯着朱朱道:“你定是近日在东埠作恶的食童赤奴!竟不是男妖?阿娘千叮万嘱我堤防生妖,却哪知你诡计多端,另有珠灵作伥!”又狠瞪住我。

什么?!我两顾茫然,一字不懂。

朱朱却不理他,望着我舒雅一笑:“其实这小鳖精本身灵力微末,不值什么。然瑞鳖之血于我却是大补,妹妹既想抢他财资,这个首尾就由姐姐帮你收拾干净罢。” 在我愕然间,濒死的小瑞鳖已然化回原形,只见朱朱缓步上前,一个猛力便将鳖头拔下,痛饮起了鳖血。

我悚然过后嘻嘻一笑,学了说书先生的口气:“愚妹糊涂,竟不晓贤姐大能。从今往后,甘服牵马坠蹬之役,但求有幸结伴同行。” 说完还施了一礼。只见朱朱眉眼间异色一转,略有些笑意的开口道:“你这珠灵有趣,倒也投我的缘法,可惜灵力忒差。与我同行,于你于我俱非善事,还是就此别过罢。” 我惋惜一叹:“也罢,我自知糊涂怠惰,便不拖累姐姐了,且祝姐姐修行早成。” 便要举步。

“等一下!” 这一声直将我遍体之冷汗又凝作千万冰刺复扎回腠理。“不知姐姐还有何见教?” 朱朱在小瑞鳖遗留的衣饰中翻捡一回,随手扔了钱袋给我。“你忘了这个,” 她最后投来一眼,意味难明:“别再回东埠,也别那么迷说书了,勤加修炼才是正经。” 转头向城门踱去。我自知东埠再不可回,这小瑞鳖的账只怕要算在我头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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