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四章(1 / 2)
“男的”,刘明的直肠子经历了这么多自己搞不懂但确实是实锤的事,它也能张开每一根绒毛和触须,准确地网住到常家话里的重点部分
——这个又老又硬的事实听到他的耳朵里,简直比没有经过消化的辛辣物还膈应人,瞬间燃爆到了他的每一根神经——冲出口的话带着无法粉饰的愤怒,就算他把常家的话经过自己的嘴又咀嚼了一遍,这种刺辣还是无法掩盖和消减
“你不认识”常家换档提速的动作依旧端正利索,直接的语气平白地叙述,没有因为刘明的愤怒磕巴了哪怕一下
“一个同性恋”他没有听到刘明的回话,就继续顺顺畅畅地往下讲,“快毕业那会儿,这人跟踪我了一段时间,拍了一些照片”
......
当时他们家还没有住进这个昂贵漂亮的房子里,而是住在和小九姑娘同类的老楼里
老楼驮了很多人、很多代、很多年、直到驮弯了每一根骨架钢筋,直到压皱了每一层的皮肤表面,她才耗尽了气力——行将逝去的老楼逼仄打挤,该死不死地吊着最后一口气,催发出人们的狂躁和疯狂——真娘都不一定当妈赡养,谁管你不是人的东西变成什么样
拆迁最容易碰到的问题,这栋老楼没有躲过——白红交杂的横幅盖满了老楼,远看就像漂亮的新漆一样,近听却能知道,它们在风中呼响的时候,每一个字都在喊——喊着那些合理的不合理的诉求
那段时间,前后两栋楼之间天天都可以为那尺宽的道路塞谁家的电驴吵个不休,左右两栋楼之间时时都能打开窗户,几乎是指着对家的鼻子骂个不停:也许是为这家的野鸳鸯打完炮直接扔下楼的安全套,也许为那家熊孩子突发奇想用往那指长的缝里泼的屎或尿
平衡了多少年的尺指之间,要是崩了,那可是一崩就能崩个底儿朝天
在这种逼仄和崩坏下,是极容易发酵恶种的,就比如于禾的那颗——唯唯诺诺两三年,终于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长出了张牙舞爪的怪物......
当时常家他们家住在顶楼,在他父母的努力下,已经在不需要像这里的大部分人一样,在拆迁款上死磕。只等着新房子装修好了以后,拎上包,带着人,把能带的生活都卷走,就够了
所以那段时间,常家觉得一切都很普通,刷牙洗脸吃饭,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在他每天照例边洗漱边开窗通风的时候,他都会听到——
“家娃崽,喊你娃儿莫把窗符打开(叫你别把窗户打开)”不管在哪,他妈都能准确地捕捉到空气里异味儿,然后把关窗的指令用穿墙一样的嗓门灌到他的耳朵里,“楼底哈又是四又是尿滴(楼底下又是屎又是尿的),脏碟很(脏得很),开撒子嘛开(开什么呀开)”
“忘倒咯(忘了),马上关!”他也通常会匆匆抹一把嘴上的沫子,再把绑在窗户上充当开关的绳子拽进来,然后绕上几圈,捆在水龙头上固定
——用旧用烂的东西都没有再换,崭新的一切离这个家里每一个人,都很近很近
“爸,你莫再抽烟了,妈都咳滴不得行咯!(妈都咳嗽得这么厉害了)”他妈的嗓门又换了个阵地“狂轰滥炸”,“妈,感冒哒就莫炒菜咯,喘子给我!(感冒了就不要炒菜了,铲子给我!)”
“泥妈拉是因为渥嘛!抽油烟机不得行咯!(你妈哪是因为我啊!是抽油烟机不行了!)”虽然这么说,但只要耳背的他,因为女儿的提醒,听到了一墙之隔的老伴,在炊烟和白烟的包围下,咳的那一声又一声,倔老头还是立马把烟踩灭在了脚底下
“妈!渥下气丢个垃圾哈(我下去丢个垃圾)”常明若也慢慢蹬上了鞋子,晃荡着袋子准备往楼下跑
“给我,这几天下头有小孩打屎仗,别丢你一身屎”常家洗漱完了以后,看见自家妹妹准备往楼下跑,就赶紧拦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