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 26 章(1 / 2)
衣襟染上水意,打湿陆欢的心,他由不得攥紧拳头。
这群人,大难临头时把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推出去挡灾,躲在人背后凉荫也不知收敛,还敢倒打一耙?
昏了他们的死人脑袋!
愠怒波涌不定,他撑着扶手要起身去沈家算帐。
江浸月现在正是最脆弱的时候,误以为他也要离自己而去,慌乱得不行,抱住他肩膀摇头不迭,“能不能、能不能再陪我待一会儿,就一小会儿。”
美眸可怜巴巴地把他望着,浓睫微湿,眼角还挂着泪珠,欲坠不坠,我见犹怜。
陆欢的心柔软得不像样,伸手给她擦泪,“好,我不走,就在这陪你,陪多久都行。”
“嗯。”
江浸月点点头,蜷缩着背,婴孩般极其依赖地窝在他怀里。
长风拂动,几簇花瓣翩然盘旋在两人身边。因陆欢素有头疾,常需服用些缓神定气的汤药,淡淡药香盈满她鼻尖,伴随耳边沉稳的心跳,似乎也起到了安神的作用。
江浸月心绪渐渐平静,头脑也随之清醒,之前没想通的症结都豁然开朗。
阿娘不会不要她的,这里头定是有什么误会。
她头先叫阿娘的“死讯”冲昏头脑,一直没缓过来,之后就一直让舅母牵着鼻子走,她说什么自己就信什么,现在细细回想真是哪儿哪儿都不对劲,她当时怎么就没看出来?
真是笨死了!
她懊恼地敲了敲脑袋。
陆欢被她逗乐,抬手帮她揉脑袋,“这又是在干什么?嗯?”
他大致能猜到刚才在沈家发生了什么,这丫头虽不机灵,但也不至于吓成这样。会有这局面,无外乎四个字——关心则乱。
一个人心里倘若真惦记另一个人,是会急中生错的,尤其当那人还是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时就更容易错上加错,便是一辈子算无遗策的老谋士也难逃其中。
他从前瞧见自己双亲血淋淋的尸首,也曾慌不择路,四处求告,甚至还傻乎乎地跑去向自己的仇人求援。
唉,也不知他这辈子有没有这份荣幸,能叫她方寸大乱一回。
江浸月无意间对上他的凤眼,乌黑深邃,照映着自己。她的心蹦了下,左顾右盼错开目光,瞥见他襟口湿了大片,皱皱巴巴煞是难看。她越发不好意思,伸手帮他抻了抻又赶紧缩回去。
“我想……再去趟舅舅家,刚刚,呃,刚刚还有话没说完。”她捏着衣角旁敲侧击,手指缠到一块。
至少现在她还不能跟他明说阿娘的事,怕他会起疑。
陆欢大摇其头,“不必再去。”
江浸月蹭的抬起头,难以置信地问,“为什么?”
明明刚才在堂屋他都答应得好好的,怎么现在突然又不肯了?难不成是怕她再去受气?
“我没事的,真的。就是有句话得当面问清楚,不然……”
陆欢弹了下她的额头,“我是说不必,不是说不准,笨蛋。”
这两者有区别吗?江浸月揉了揉脑袋,一头雾水。
陆欢勾起嘴角,眼底隐约闪动寒芒,“就这两日了,他们会主动上门求你的。”
“求我?”江浸月指着自己的鼻尖,更加茫然,“为什么?”
陆欢却并没有为她解惑的意思,点点她的鼻子叮嘱道:“到时你可要把腰杆挺直咯,把今日受的气全还回去,别客气,记住了吗?”
江浸月将信将疑地点点头,虽说他什么也没同自己解释,可经过这些天的事,她已能完全相信他。
他是不会害自己的,况且他还笑得这么邪性,没准又在暗中使坏。本着趋利避害的本能,她在这方面的直觉一向很准。
两人略坐会儿,陆欢见她已大好,便命陆澄备车,让她先在车上等着,自己去大堂同刘氏说明缘故,也没顾上吃饭便草草打道回去。
***
沈宅。
沈夫人正坐在屋里用午饭,酸笋汤已泛凉,她仍一劲儿拿汤匙搅动,长吁短叹提不起胃口。
算起来,她的夫君和长子出门走商已有三月,照理早该回来了,怎的拖到现在还没半点消息?
方才她同江浸月别苗头,里头多少也掺和进了点深闺怨妇见到容光焕发的新妇后“意难平”的心思。
她虽很豪迈地喂那丫头吃了碗闭门羹,给自己狠狠出了口恶气,可爽利不了多久,她又变得惴惴不安。升斗小民欺软怕硬,她也不例外。
江浸月会不会报复她?一个江家就已经够让她吃不消,倘若再来个陆家……
不会的不会的,要是那陆三爷心里真有这丫头,怎会不陪她一块来?舍得扔她一人回来受窝囊气,定是心里不在意,嗯。
她稍稍吁出口气,舀起一勺汤,还没送到嘴边就又重重搁下。
不行!与其在这担惊受怕,不如先下手为强,把今日的事透露给江平,先把那多事的刘氏给扳倒,拿回自家生意再说。
“来人,赶紧备车,我要去趟江家。”
沈夫人换了身衣裳,扶着丫鬟的手紧着往门口赶,在拐角处同一小厮撞个满怀。
“嘶——没长眼睛呀你!”
小厮见是她,来不及站起身就连滚带爬地朝她去,“夫人不好啦!不好啦!老爷和少爷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