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四十二、风动与心动(五)(1 / 2)
微风掠过广袤的药田, 摇曳着满目苍翠的绿意。鲜艳的花朵围绕在田野周边,一丛丛、一簇簇,紧密挨着, 色泽秾丽如锦。
梁悠白几人跌出时空裂缝时, 恰好倒在那些花丛前, 梦止的脸甚至离一朵紫色的花儿只有不到一寸距离,幽香流入他的气管,经血液循环而侵遍全身,沁人心脾。
“好香啊……”绷紧的心弦几乎是刹那间放松了下来,梦止伸出手想去触摸那朵花,却在碰上的前一秒被一把剑柄用力隔开。
“别动。”淡漠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像一碗冰水, 从他耳朵里灌进去, 浇醒了他醺醺然的理智。
梦止猛地打了个寒颤,抬头一看,映入眼帘的是程初方沉静的面容。
先知和双锋搀着被时空裂缝中的逆流扫到的霜夜起身, 梁悠白则将愣愣的梦止拉了起来, 站定后,她们齐齐望向程初方。准确的说,是望向她的背影,因为她此时是背对她们站的。
云天岐掸了掸衣袖表面不存在的灰尘,双手插兜, 淡声问:“程小姐, 看出什么了吗?”
程初方是第一个通过石门的人, 虽然与其他人只隔了前后脚的功夫,不过来得最早的人,总是能更从容地观察周围的环境,发现更多的蛛丝马迹。
彼时,她站在田埂最高处,眺望着四面方,听到云天岐的询问,也只是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不是她藏着掖着,而是她的确没看出什么。
她们所在之处是一片漫无边际的药田,肥沃的土壤里满是绿油油的草药苗,有相同品种的,也有不同品种的,参差不齐,高低错落。
除此之外,就是药田附近众多色彩斑斓的花朵。花是普通的花,唯一的特殊之处在于它们的香味有轻微致幻作用,当然,对于在场的人来说,花香能起到的最大功效仅仅是放松精神,令其不自觉卸下防备,并不具备很高的危险性。
之所以不让梦止碰那些花,是因为程初方暂时看不出它们有没有其他效力。要知道,这儿可是神农的药田,能生长在这里的植物,绝对没有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
“咱们现在怎么走啊?”托先知照顾霜夜,双锋解开防护服的面罩,双手叉腰与程初方站到同一平面,极目远眺,“横穿药田?还是找别的路?”
程初方笑了,却笑得不分喜怒:“你敢往药田里走一步吗?”
“……”摸摸鼻尖,双锋愣是接不上这话。
说敢吧,其实她挺怵的。之前神农陵大门还没找着,就碰上了一条活化石级别的精怪银蛇,若不是程初方实力强大,又召唤出了伏羲虚影,恐怕她们就得在那片林子里栽个巨大的跟头。
说不敢吧,她又丢不起这人。好歹是星空局的王牌小队队长,就这么认怂太不像她的个性,也不应该是她的个性,即使这次行动她一次用场也没派上。
算了,还是沉默吧。
意料之中的没得到回答,程初方无声笑了一下,跳下田埂:“我们走吧。”
“去哪儿?”先知拿袖子为霜夜扇着风,被绸布掩盖的目光却始终追逐着程初方,仿佛全心全意以她马首是瞻。
“横穿药田啊,这不是摆在我们脚下的路吗?”足尖碾了碾地上的泥土,程初方将长剑幻化成竹扇,慢条斯理地摇晃着走入药田。
她走得不快,但眨眼间便已步至药田中央,而且没有踩到一株草药。其他人见状,连忙照着她的脚印一步步跟过去,只是速度没她那么快,步履也稍显凌乱。
不过勉勉强强的,所有人还是都走完了她开辟的路。
从容地走在最前方,程初方边走边左顾右盼,警惕着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
药田比她想像的平静,预料之中的危机一件也没发生,倒是叫她挑出了不少异常。
首先,这片药田和星空局成员误闯的那片应该是同一个地方,但并不像她们说的那样荒凉,反而生机勃勃,处处绿意。
其次,药田里确实有草药,却不是生长千万载的老药,更像不久前洒进田里的药籽刚刚发芽,大多才只冒个尖尖儿,幼嫩得很。
最后,这药田看似无边无际,其实真正的面积不大。之所以看着很大,是因为此地的空间发生了不易察觉的褶皱。每一条褶皱都很浅,哪怕是专业机器,也不一定能检测出来。无数浅浅的褶皱缀连起来,便压缩了很多空间,层层叠叠看不分明,于是显得就大了。
程初方每踏出一步,便会以神力在柔软的土地上印下一个足印,方便后面的人跟随。而竹扇每一次扇动,都会扇出一阵混杂道韵的清风,抵消周身重叠的空间褶皱无意识释放的力量,算是又替身后之人解决了一桩小麻烦。
她是个极守约的人,既然答应要帮星空局探索神农陵,她自然会尽力做到最好。
不过,程初方还是大意了。她发现了空间褶皱,却没发现褶皱之下的玄机。
距药田尽头只剩数十米的时候,她瞳孔骤缩,蓦然感知到有强烈的神力风暴在天地间剧烈翻涌。
然而,没等她及时想出应对措施,这股躁动的无形神力便轰然炸裂。如同星云涨缩,黑洞吞吐,她的心脏在汹涌奔腾的神力浪涛中一紧一松,血液循环节奏因此变得紊乱,险些涨破血管。
与此同时,她身下的草药苗迎风而起,短短几个呼吸的功夫,便于悄无声息间长得遮天蔽日,将她与其他人隔绝开来。
捂住乱了节拍的心口,程初方阖眼,深吸一口气,让迫不及待冲入鼻腔的草木清香压下沸腾的血气。
她就知道,事情不可能那么简单!
随缘杂货铺浩瀚如海的力量加诸于身,程初方身上乌光一闪,利落的运动服从上而下变作镶满黑色纹络的长裙。
面具服帖地戴于右眼处,竹扇亦恢复为原型契约,被她抱在怀里。足下卷起风旋,她闪身向前,径直从长成了参天树木形状的草药当中穿过。
高高耸立的草药组成一条蜿蜒曲折的道路,通向莫测的前方。
但程初方偏不走这条被安排好的路,依靠强大的实力直接穿“墙”而过。不是她喜欢不走寻常路,而是现在就不是走寻常路的时候,否则很容易落入神农布置的圈套,被他牵着鼻子走。
发动“窥见真实”能力,程初方看出了改头换面的药田的本质。如果她的能力没有被此地紊乱的天机蒙蔽,那么这片药田,实际上是一座提前布下的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