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梦(九)(2 / 2)
阮镇提着书包的手一顿,猛然将书包砸在了地上,几个箭步冲上去拎起老赵的领子。
“你他妈到底知不知道,人家拿你当猴耍呢!”
林磊和祝英淮都吓傻了,没想到他会突然爆发。
老赵铁青着脸色,用力拂开他的手,冷漠地道:“用不着你管。”
阮镇气极,果真不管他了。
“怂,你说,你干爸是不是有病啊,想老婆想疯了?”
跟苏杉杉一样奇怪,一个个的,都快要叫人不认识了。
“他要面子。”
祝英淮肯定地说,“谁要是下他面子,他就会暴怒。”
祝英淮用的是陈述句,看来他对老赵也已经了解地透透地了。
不明情况的只有他阮镇,阮镇自嘲,你上赶着恼什么?
人家老赵捧着那新老师,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别因为他对祝英淮好就对他太有好感。
人家不喜欢你管。
不管这赵荣,是真的奇怪,一个能默默关注祝英淮这么多年不求回报、十一后还随身带着自己老婆遗照的男人,会这么色急?
“你别管了,你下他面子他得跟你急。”
阮镇转头看他,这小孩正板着脸一脸正经地分析,乐了,揉揉他的脑袋。
老子下老赵面子的时候还少吗?
也许是这件事对老赵格外不同吧,想明白的阮镇招呼上祝英淮。
“得,不理他,咱回家。”
他麻利地从主席台上跳下来,仰头看着还坐在主席台地面上的祝英淮。
“回我家吗?”祝英淮满眼希冀。
“不,回我自己那。”
祝英淮也跟着跳下来,神情失落,慢慢地跟在他身后踱着步,祝英淮觉得这操场还不够大,塑胶跑道只修到一半太丑,草丛里蚊子有点多,操场上出双入对的小情侣腻歪得叫人心烦。
可这段路太短,他不想走到头。
离分别已经过了五分之一的路程了,祝英淮还在磨蹭。
阮镇是真被他的龟速给逗乐了,搭上祝英淮的肩,冲着被黄昏霞光晕开的小巷喊:“祝怂怂——你也跟我一起回家,好不好?”
祝英淮眉开眼笑,使劲点头,也冲着前面大喊:“好——”
阮镇带他回的不是阮遥那,而是另一个套房。
“进来吧。”
阮镇弯腰从鞋柜里面拿出一双棉质拖鞋。
“这给你。”
他接过祝英淮沉甸甸的书包,颠了颠,斜眼看祝英淮,“这么重啊好学生?”
他在调侃祝英淮,带这么多书回家。
祝英淮把自己冰冷的脚塞进柔软的拖鞋,连眉梢都染上了笑意。
他亦步亦趋地跟在阮镇身后,打量着这个不算小的房子。
两室一厅一厨,相比阮镇的另一个家,这里更像是生活的地方。
灰色的沙发上点缀着浅粉色的抱枕,两株生命力旺盛的绿色盆栽尽情地舒展着娇嫩枝叶。
阮镇在他身后笑着解释,“这是我姐布置的,她觉得灰色很高级,粉色很可爱。”
“当然绿色是她最喜欢的颜色。”
阮镇推着祝英淮,“走吧,看看我的房间。”
他自己也好久没来了。
自从那个抛弃她姐的男人回来后,这间被阮遥精心装饰过的房子,就再也没了主人。
阮镇的床单是饱和度很低的浅灰,被单是深灰,而枕头,是粉色的。
房间的主色调是白,壁纸白得清爽,四个角落都有绿植。
不用阮镇说,祝英淮也知道这是出自阮遥之手。
阮遥很爱她的弟弟,从任何意义上来讲;可她对着阮镇动手的时候,又让人心惊于她的刻骨恨意。
“这是什么?”
祝英淮的指尖戳在阮镇柔韧的肌肉上,那里有一条很深的豁口。
祝英淮的举动,让他很痒。
阮镇停下抖被子的动作,摸了摸后颈,摸到了一道口子,应该是之前阮遥的包砸的。
阮遥包里有尖锐的东西,防身用。
现在结痂了,没那么疼,就是痒。
“她又打你了?”
“不小心。”
“不小心能弄成这样?”祝英淮首次在他面前表现出强硬。
“这是不小心吗?”
他不依不挠得让阮镇头疼,索性就沉默。
祝英淮生气了。
阮镇记得自己说过,祝英淮冷下脸后,和他那欠揍的妈一模一样。
欠揍的气质——拒人于千里之外。
阮镇不和他说话,他也不勉强,只是拿着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阮镇。
活像个底下压抑着活火山的移动冰山。
亟待喷发,死命压制。
“她为什么总是这样!”祝英淮猛地将拳头砸向墙壁,眼底通红,“她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