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1 / 2)
少年人总会有些好奇心,有时候并不是非要得到一个答案,而纯粹是想要挖掘出隐匿于表面的真相,让它们不再无所事事地躺在世间的阴影里,随着时间一道被人遗忘。
仿佛自己救了一个被人陷害的大侠,充满了成就感。
荀愘摸上书架上的一只破碗,小心翼翼地擦了擦落了层薄灰的碗边,然后捏着碗边将整只碗逆时针转动了一下。
书架最下层的一个小抽屉咔咔喇喇地伸了出来。
荀愘蹲下去,先是对小抽屉敲敲打打了老半天,没发现什么自己能看懂的名堂,于是才失望地去看抽屉里的东西。
抽屉里只有两样东西:一纸书信,一柄短刀。
荀愘先拿起那柄短刀掂量了一下,按照正常比例来说,这把刀似乎远超过它本应有的重量。短刀出鞘,只见刀体通黑,不见一丝反光,只有刀身上一道血槽隐隐约约散发出诡异的光。
荀愘拿不准这柄刀是何来历,心想它既然与书信放在一处,说不定信中对此有所交代,遂取出书信,细细看了起来。
“吾徒愘儿,见字如晤。
借用你姓化名,有悖人伦,实为抱歉。吾实名江源,字笑寒,六年前被门中弟子构害,家破人亡,逃亡至此。往事种种,不必再提,唯望吾之爱徒荀愘,此生无牵挂,从心所欲,自在逍遥。临终前所言,不必太过挂心,能力所及之处犹可助吾一臂之力,力有不逮之处,不可勉强。
另有一事,秘密交代与汝,不可让阿九知晓。吾室之中,犹有密室,中皆为半妖修炼之法。若能寻得妙水山衣冠冢主与苏芸生之子,必先教其成人,若为仁善者,则将此密室之法交与他去;若此子奸猾狡诈,不仁不义,则灭之。切记,切记。
另,阿九修为尚浅,也需悉心教导,此子虽为妖,然好在为你我二人一手扶养,并无害人之习性,望汝珍之重之防之。
吾之所愿,言尽于此。吾所赠之短刀,名为省吾,可做防身之用,亦可开密室之门,勿弃。”
信到此结束,结尾没有更多关照之语。
荀愘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混乱之中,又去看那柄短刀,却见那刀兀自嗡鸣不止,原本漆黑的刀身微微发出亮光,似要挣脱他的手。
荀愘揉了揉疼得厉害的太阳穴,试探地叫了一声:“省吾?”
那刀立刻不动了。
荀愘心下稍定,知道这刀算是认主了。
冰凉的刀身静静地躺在他掌心之中,犹比屋外三九天更寒。
荀愘回神凝思,暂时没有寻找密室所在的打算。眼下第一要务,应该是静心修炼,早日结出金丹,才好下山替师尊完成心愿。
虽说荀正清,不,江笑寒叫他不要太过勉强,完成不了那两件事也不会怪他,但荀愘始终觉得,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父母去得早他没能尽孝,这一次,无论如何他都要尽这一回力,完成师尊遗愿。
而且,他直觉这两件事里藏着比密室还要隐秘的真相。
尽管他不知道这“真相”的指向,但在他眼里,这毕竟是六年多前的真相,等到他可以下山之时,又已过去了不知道多少年,当年与这真相挂钩的人指不定都已入土,与他绝不会有分毫干系,不用担心会引火上身。
所以,他觉得虽然师尊遗愿非完成不可,却也并不想管得太多。堪堪完成任务,这辈子也就没什么旁的挂念,可以如师尊所说,“此生无牵挂,从心所欲,自在逍遥”了。
荀愘心思百转千回,在原地呆立许久,恍惚中想到要去关上抽屉,于是摸摸索索地又探上了书架上那只破碗。
那破碗不仅材质糙,做工更是不堪入目,碗边缺牙缺齿。他开机关时尚且注意不至于划破手指,可是关的时候注意力全在今后打算上,因此也没怎么注意这种细节,一不留神就被碗边划了个口子。
幸而伤口不大,流血不多,并无大碍。
正想继续去掰动机关关上抽屉,却听门口传来一声响亮的猫叫,硕大的黑影在眼前只剩下一道残影,迅疾无匹地向自己扑了过来。
是阿九。
大黑猫刚刚学会说点人话,这时候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只得用最原始的猫叫声表示自己的气恼。
荀愘心道:这小畜生难不成还有人性了,会关心我?就觉得肩上一重,差点被阿九压得趴下。
“做什么?”
阿九这回没出声,径直梗起脖子,伸出粉红色的小舌头在他伤口上舔了舔。
柔软潮湿的触感激得他心头一跳,但猫舌上细密的倒刺又挠得他浑身起鸡皮疙瘩,又酸又痒,整个人就像是被吸走了魂一样,差点跌坐在地。
“小畜生,嫌我伤口不够大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