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夕【修】（1 / 2）

【四】

平安揽着竹暄手臂，反倒睡得不沉，迷迷糊糊的想起初次与竹暄相见，自己差点被竹暄吃了的旧事。

源山灵气充足，据说神沉崖便是由一位上神在该处沉落而得名，上神沉落后灵力四散，大部分萦绕在源山，故而源山灵力充沛，且有一汪灵泉从地底涌出，带了深厚灵力。因着灵力，源山上许多精怪都是早早便有了神识。

平安初初有了灵识，正好奇感知周遭事物，却偏偏有只白兔子闯进自己的感知范围，定定一看，唔……偏瘦。那兔子大抵是饿了，伸着脑袋嗅着苜蓿，苜蓿一惊：“！”

莫不是要吃了我？急忙开口：“喂！你你你，是要吃了我么？”

兔子稚嫩却已经含着冷清的声音传来：“不。”

“诶？”平安心下松了气，又想这白兔看样子应该是饿了才对。

“酸。”

“……”饿的话还要挑剔么？再者如此惜字如金真的好么？

“况且你已有了灵识，我不愿杀生。”

“可周遭的没有灵识的草近乎是没有，不然你试着问一声可有活的‘草’，定有一大片声音回答你。”苜蓿很认真的为兔子介绍身边环境。

“……”兔子不说话，转身就走，倘若不是如此我还会这么饿么？

小小的苜蓿不晓得兔子比她更了解周遭环境，还在认真建议：“不若你去山脚，前些日子听路过的蛇精说山脚北侧灵气不足，多半植物是没有灵识的……”

兔子:“……多谢。”

苜蓿急忙问道，“喂，你真的极饿了么？”

“……”你再同我说话，不让我去觅食，大概就要饿死了，兔子努力站正，沉声道:“尚未。”

“唔……源山广袤，山脚还远，不若……不若你吃一点点我？”苜蓿说完自己都打了个寒颤。

“……”咬开你真的不会“血”溅三尺么？

“既然，既然你不杀生，那我自己掉了叶子你吃了就不算杀生了罢……定是不算的，”说完仿佛安慰自己似的，苜蓿又嘟囔，“况且一片叶，不打紧的，不打紧不打紧不打紧……”

“……”兔子看着眼前苜蓿一颤一颤的，动作颇多，最终挺直纤细的茎，下定决心似的，抖抖，再抖抖，一片嫩绿的叶子便抖了下来。苜蓿慢慢弯下身子，合拢了余下的三片叶，声音怪不舍的：“喏，一片哦。”好心痛好心痛好心痛。

兔子脚步犹豫，少顷道声谢，叼着绿叶，一蹦一跳地向山下奔去。

山脚的植物的确还未有神识，兔子再三确认，吃饱后沿路返回。路过苜蓿身旁，见她又舒展开了，正迎着风，三片绿叶在光照下轻晃。颤巍巍，如枝头振翅蝶翼。

平安蹭蹭脑袋，想着在那之后的事。

之后……之后……

之后就和竹暄一直在一起啊。

竹暄相貌好看，又聪明，修炼快，还会去听佛祖座下的二弟子金蝉长老讲法，早早的就修炼成人形。竹暄还会帮自己驱逐精怪，竹暄会每日清晨捧来灵泉为自己浇灌，竹暄给自己讲外边的事情，竹暄带自己出来游历，竹暄……竹暄……

嗯，最后得出结论：竹暄是这世上顶好的人。

带着顶好的结论，平安恍恍惚惚入睡。翌日，天际还未透光，平安便醒来。

睁眼看着竹暄，竹暄睡着时极为安静，直直地平卧着，双手合拢轻搭在腹上，衣襟平整，头发也没乱，平安伸出白净的手，抬到竹暄略带睡晕的脸颊旁，轻轻戳了戳。竹暄没反应。又戳了戳，还是没反应。平安胆大了，整只手都抚到竹暄脸上。片刻，竹暄眼没睁，声音却传来：

“摸出甚么感想了么？”

“……”平安愣了愣，讪讪地拿回手，“你醒啦……”

“谁任你这般摸都是要醒的，”竹暄坐起身，目光已然清明，“早起作甚？”

平安红了脸：“大抵是昨日睡久了罢，早早的便醒了。”

“早起便摸着我玩耍？”

平安见竹暄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软糯糯的回答：“可我见着你就想亲近，竹暄，你不喜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