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2 / 2）

她走了两步，还没到床前，就昏厥了过去，当时脑袋和床尾的尖端相隔不到一寸。

两小时后，她惊醒了过来，在房间昏暗的灯光中她木然地望着地毯，她感觉呼吸十分的困难，心脏从胸腔里剧烈地跳动着仿佛下一秒就要破壁而出，她觉得自己差不多快要死了。

这感觉太痛苦了。

她积攒着精神劲儿拼了命地爬起来，颤颤巍巍地往厨房走，一片黑暗的室内只有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脏在狂颤，那些声响大得似乎要把她的耳膜震碎，她在一片黑寂中神情木讷地走向那把厨房刀，把它抽了出来。

少女这时又忽地听见了一个声音，那声音是自己的，但是又感觉不是自己的，那声音显得如此奇怪。

她听见那声音喊着：我要活着！我要活着！我要活着！

但是她只轻轻甩了甩头，那声音就不见了。室内昏暗一片，只有一个目眦欲裂的少女抓着把尖刀对准自己的心口，眼神中有一瞬而过的疯狂。

她眼前浮现出了各种各样的光与色彩，以前憧憬过的东西，体会过的快乐，渴望的幸福，那样生动鲜活地，只有脉搏在跳动，心脏在跳动，才能感受到的一切。\r\n她渴望活下去。

但是现在，她太痛苦了。

肉体的痛苦摧毁了她的精神，她想逃离又逃不开，父亲的话在她脑海里飞速旋转，差不多使她完全疯掉。

她没病，她只是在胡思乱想，医生瞎诊断的，完成学业，别闲着。

我没病…

我没病？

我没病？！

那为什么我会如此痛苦？

为什么不是所有的人都和现在的我一样体会到这些真切的绝望？

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就可以开心地生活？

为什么他们不用精神绷到恍惚，压抑到痛苦不堪，然后拿着把刀捅入心脏了却一生？为什么这不是所有人的结局？

曹以歌在厨房里握着那把刀狞笑起来，她觉得自己疯魔了，她现在一点也不想死，只想放声大笑，因为她觉得一切都好笑死了

她把刀插回去，感觉情绪突然平复了，她回到房间里稍稍整理了下屋子，吃了一点安神的药，爬上床去。

虽然心脏还在隐隐地发酸发疼，但是曹以歌竟然就这么入睡了，还是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下午，再次醒来的时候她望着回缓了疲劳的身体，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觉得起身不费力，她觉得这一切都仿佛不太真实似的。

她心情不错地给自己做了早饭。

然后她回到房间里坐着。

她默默注视着窗外的蓝天白云，觉得这真是难得的一天清净，她有多久没这么心情轻松了？

她坚持思索了一上午，最后的决定是，她打算退学不读了。

虽然听起来很荒诞，但是现在的情况绝对不能再维系下去了，父亲绝不会同意她办理休学然后住院的，他会直接销掉信用卡，而再不治疗，或者再不缓和病情，她也许真的会在某一天控制不住地伤害自己。

她想活下去。

但是病情该如何控制呢？

曹以歌想到了回国。她曾经不止一次地觉察到，自己的抑郁病情跟在国外的环境很有关联，在这里虽然自由，但是远离家乡难免会让人陷入寂寞，这种寂寞虽然一时之间算不得什么，每个留学生或多或少都会有，但是她本就有严重的抑郁症，这样的环境会是把她推向死亡的导火线。

而每次回国，她的病情都会有些微好转，她有严重的皮肤饥渴症，特别渴望爱抚，所以这大概也是远离了亲人太久自己会不安的原因。

这些事情累积起来，曹以歌觉得自己差不多就是宣告了失败了，她无法坚持下去了，虽然她知道这样的决定也许不够明智，但跟生死比起来，她没法选择。

她在零点之前给父母发了短讯。

“我想辍学不读了。”

父亲回：“不要胡思乱想，把学业读下来。”

曹以歌笑了下，握着手机又发了条消息：“我之前发你了一篇叙说自己现在生活状况的文章你有没有看？”

父亲：“哦，没有，还没有这个时间呢。”

“你每天有时间跟你的朋友花天酒地却没有时间看女儿的一篇文章？”

那边不回复了。

曹以歌看着手机，目光渐渐地发冷，尔后她又笑了笑。

“我可没有在询问你的意见，我的人生自己来负责。”

她回到房间整理箱包，拿着剩下的那点生活费换了人民币，订了回国的机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