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2 / 2）

那些需要解释的事情解释一番就好了，不过多费些口舌，为什么这会儿她就紧张了呢。

这般想着，确实好多了些。阿雪不再顾忌，直直望进男人眼底，缓缓道：“那个啊……是杀猪的血呢。”

顾一讶异：“姑娘还会杀猪？”

“有什么好惊讶的，”阿雪道：“像我这样的妖女，一顿没个荤腥怎么能行呢。山下的屠夫不肯卖肉给我，那我只好自己屠山上的野猪吃喽。”顿了顿，见男人没有下一步动作，她往屋子里示意了几下：“大人不进去仔细搜搜？”

“呵…”男人不明所以的笑了一声，退出屋门，“不必了，姑娘坦荡，想来不会窝藏逃犯。顾某多有打扰，还望姑娘见谅。”随后大手一挥，对着门口几列士兵喊了声“撤！”，齐步离去。

饶是阿雪想过多种结果，也没想到他仅看了一眼，就不查了。这样的举动确实让她有些意外，但更多的还是不安。

自见到顾一的第一眼起，她就觉得顾一身上的气息似曾相识，那是一种身藏不露的危险。像是隐匿在黑暗中的刀刃，不出则以，一出则一击毙命。

虽然不知他何故不查了，但总好过于被他发现了什么。

整齐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直至再也见不到身影，阿雪才松了一口气。

六年了，

她好像，

再次体会到了活着的滋味。

真好，

心脏在胸口激烈跳动的感觉，

真好。

回到屋里时，十四还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后面。若不是睁着眼睛，阿雪都要以为他站着昏睡过去了。

关上门，无视了站在墙角沉思的十四，她将晒干的草药捣碎，放到药罐里，加上水，点火煎药。

日渐西沉，林子中激烈的蝉鸣渐息，归巢倦鸟划过苍穹，扑棱扑棱停落枝头，烈日烫热的土地也逐渐降下滚热的温度。

不知不觉，一天就这么的悄然过去。

药罐里噗噗升起药香味，透过朦胧烟雾，十四依然在墙角发呆。自搜查的官兵走后，他就一直站到现在。

阿雪愠怒，怒意来的很是莫名。

心烦意乱的将炉中的火熄掉，她沉了沉声：“你打算站到什么时候？”

“身负重伤，这么快就醒了很了不起是吗？”

“还是你觉得你已经全好了，不需要治疗了？”

最后一句已是完全压着怒意，极度缓慢的说出。也是这句话她才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会生气。

她这般费心费力的救他医他，可他却不知好歹。恩将仇报不说，还不好好珍惜他这条好不容易救回来的命，不知死活的连番大动作。

这男人命是她的，她现在也没有打算让他死的想法。

停顿了半晌，十四依旧没动，阿雪完全没有了耐心：“你聋了还是腿断了！”

十四终于动了，朦胧药香水雾中他抬了抬头，缓慢的走到阿雪对面坐到了下来。

“对不起。”

低沉的声色轻轻穿过薄薄烟雾，落入阿雪耳中。阿雪拿碗的手停顿了一下，又继续着手中的动作：“你确实对不起我。”

十四神色莫名，几番张张嘴想说什么，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无力扯了扯嘴角，真挚道谢。

阿雪听后，很是不屑：“谢我什么？”

“谢我救了你，或是掩护了你？”

“我想，你可能是搞错了。”

将药碗递到十四手上，看着他喝完，她继续道：“救你，完全是顺手，但此后你这条命便是我的。没我的允许，谁都不可以拿走。包括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