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1 / 2）

仅仅是安静下来几秒, 顾临安已经明白宋眠对他的话根本半知不解, 不过他倒觉得正常：“你这里真是偏的不行，哪天我要把这箭儿挪挪地。”

宋眠总觉得对于顾临安的关系有种尘埃落地的感觉, 在很多并没有针锋相对的时候，她卸下了自己的针刺：“挪着挪着，可能就死了。”

顾临安真没了和这个油盐不进的女人再有花前月下的小心思, 手里把玩着手杖头上雕刻精致的图纹：“晚上有小聚会, 过来？”

“不过来。”宋眠没有犹豫：“寝室有门禁，而且我这段时间补课业都来不及，估计要闭关好几周了。”

这倒是一个可以暂时与顾临安不见面的好借口。

“果然。”顾临安暗自叹气，自己先前竟然还心存侥幸的想着宋眠会不会又不按套路出牌, 没想到她现在连这样的心思也没了：“就是打小认识的伙伴, 每隔时间都会聚一聚，原本想着你们认识认识, 也好让你过了这个聚会就收心，离你的学校也不会太远，就在附近的金玉会所——既然不行，那你回寝室早点儿休息。”

宋眠斜靠着冰凉的墙壁，闭着眼睛, 颇为百无聊赖的听着他讲话, 每一次停顿, 她都会恰到时候的回复一声好, 顾临安还在说着, 宋眠又突然情不自禁的笑出了声。

顾临安停下了话。

宋眠睁开眼睛, 眼底的笑容凉凉的，手指正扒拉着课桌的边缘角：“顾少爷什么时候也这么会说这些没用的话了——真的是谈了恋爱智商啥的都会降下来？”

顾临安一顿，脸色冷下来：“我们至少在一起了，我要是再一副斤斤计较的商人嘴脸，真的担心宋小姐生厌，闹着要和我分手——这种事情其实挺麻烦的，我总得要避免。要是宋小姐不喜欢，我也可以像之前一样。”

他语气带笑，俨然在说明一件早就谋划好的事情似的。

宋眠嗅到了一丝不悦：“没事，我就是有点儿不习惯而已，我总得缓和缓和——你当初对待我这只狐狸的先后态度，我也是缓和了很久。”

顾临安慢慢缓和。

宋眠语气一转，颇为玩味：“讲真的，顾少爷是不是也万万没想到，哪一天居然会和一只自己养的狐狸在一起吧。”

顾临安语气淡如水，微挑眉，目光看着书案上厚重的书本：“然后？”

“正好。”宋眠告诉他：“这也是我的意料之外，我也没想到居然是和当初喂死自己的坏主人在一起了，虐缘？”

这件事让顾临安沉默下来，他的目光始终盯着书，深邃又如坠云雾的瞳孔，随即他敛下眼睑——这是在他脸上从来没有过的一种收拢情绪，只露出最无害的沉默。

“你的死，当时也是我没有料到的。”顾临安说：“所有的吃食全部都是同一的程序运送进来，而我以及燕江他们照顾你们那么久都不曾出事，或许——”

“有人在吃食里下了东西。”宋眠直接点破：“并且选中了我——这倒也正常，我那时候就是你最宠溺的小宠物，你爱不释手，你还带我去了顾家会堂。”

“正中靶心。”

宋眠撇撇嘴：“这也算是让我明白了，做人做事不能当前锋也不能当头头，否则死的就是头一号。我都死了那么久了，那顾少爷现在是知道了是谁要枪打我这只出头鸟呢？”

“除了顾家的那些人，别无其他。”顾临安沉声。

宋眠当然知道会是顾家人，她有些烦躁的原因是顾临安这种不痛不痒的回复：“真是个好回答。顾少爷公事那么多，我也就不打扰了，反正我这儿也还有很多事儿要做，先挂了。”

甚至容不下顾临安的一句回复，电话的嘟嘟嘟声覆盖住了所有的人言人语，只剩下死一般的沉静。

顾临安看了眼还亮着的手机屏幕，兀自笑出了声。

随后目光又延至那本书上，拿起那本老旧泛黄的书，他左右翻了几页，又扔回了原地。

他在纠结。

没一会儿他又拿起了书，可在衡量下，他最终又放下了书。

宋眠翻了几页纸，发现自己压根看不进任何的内容，很快就合拢了书，一股脑放进了背包里，她不喜欢浪费时间，平白自我懊悔，拿了伞直接赶到目的地。

宋眠忍着没吐槽。

她知道京大也是有了过百年的历史底蕴，光是这东西合壁的建筑都透着我是顶头老大的气势，只是这建筑实验室旁的停车棚，活像是个被嫌弃的小孩子，陈年积灰又破烂不堪，没有丝毫的善待。

一辆白色的车停在生锈的棚下不知多久，积了厚厚重重的一层灰，旁边还有歪歪斜斜停歇的自行车。轮胎下蔓延着覆盖了一层被吹乱的灰尘树叶。

宋眠踮了脚尖，实在是嫌弃这里满是灰尘铁锈，同时她也嗅到了裹挟在空气中的血腥味儿，渐而还掺杂着腐败的臭味。

如此的熟悉，如此的熟悉……

熟悉到只要再靠近一点点，宋眠都能回忆起那断看着身体腐烂的岁月，她闭了眼睛，谨慎地一小步一小步往前移去。

“这里面的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