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1 / 2）

宋眠离开了中医馆, 她还记得离开时, 程青时深晦不明的目光，就像是已经将她里里外外看透一样, 而他似乎确实有要事，同她一起走出中医馆后，只是假意客套了几句, 随后便匆匆离开。

宋眠没有撑伞, 雨季还没有走，她能清楚的感觉到雨划在身上的冰凉。对于刚才发生的不愉快，她反而觉得放松了些，漫步在雨中时, 她昂着头似乎在等待着某种洗礼。

昂着头, 于是忘记了走路，她感觉到脖子酸疼, 可是这冰冷的雨水打在她的脸上时，让宋眠有一时半刻的清醒——她现在就像是一个在深夜中行走的人，两眼只见漆黑，于是只能漫无目的的往前走。

有人出现在她的身后，步子很轻, 没有一丝犹豫地就握住了她的胳膊肘, 宋眠依旧昂着头, 男人的力道让她不得不被拖走, 没有挣扎, 只是顺从。

决明将她推到墙的一旁, 心里有莫名的恼火，看着眼前这个一脸心灰意冷的女人时，他暗暗叹了口气：“外面的雨那么大，为什么要淋雨？”

宋眠眨了眨生涩的眼睛，没有说话。

决明心软了：“我知道这段时间你都会来这家中医馆，之前每一次都见你心情很好，这次怎么失魂落魄的，里面的人欺负你了？”

欺负？算是欺负吗？

宋眠在心里想着。

决明不想再看着宋眠这一副颓废沮丧的模样，于是下意识握住了她的手，就要带她往中医馆里进去：“谁欺负你了，我带你去收拾他！”

“够了！”决明的话不知道在哪里点燃了宋眠的怒火，她骤然使出力气挣脱出他的手心。

决明怔愣，很快想到是自己惹怒了，可又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无措的看着她。

宋眠仰头，目光轻蔑的看着他：“你对我这么好的原因是什么？明明我和你什么关系都没有，我没有救过你，也没有真心待你，你却活像是对待一个多年好友一样，为什么！”

决明沉默不语，慢慢低头。

宋眠突然冷笑出声：“哦，对了，多年的好友——是因为我很像你那个所谓的朋友？”

决明皱眉看她——他不喜欢宋眠用这样冷嘲热讽的语气讨论着自己的好友。

“决明，你真的好笨！”宋眠知道自己脸上的笑容有多刺目，就像是一把刀一次又一次的刮开他的心肺：“你真心实意的对待她，可她就是利用你，因为你是最受宠的，所以只要把你拢到自己身边做事不就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嘛，她那个时候都不知道，自己计划了那么久的人，就是一只又憨又笨的哈士奇！”

决明压抑着情绪，所以在说出口的时候，声音极度的低沉：“你不能这样说话，她是最好的人。”

“那是对你而言。”宋眠故意踮起脚尖，紧逼着他的目光：“决明，不要把她的事情，带到我的身上，这不公平！”

“我没有……”

“没有吗？”宋眠呵呵冷笑：“我先前对顾临安的态度那么冷漠，你为什么生气，为什么沉默？”

决明目光闪烁。

宋眠直接说出了真相：“因为你觉得我就是卜瓷，所以希望我和顾临安能好好相处，摒弃前嫌，然后就能出现你幻想的那样，三个人像之前那样的相处吗？可惜就可惜在，那只是你的幻想，不切实际！”

决明目光骤然亮起，直视宋眠：“你怎么知道卜瓷？”

“知道她很奇怪吗？”宋眠这时候冷漠到了极致：“决明，你认清现实吧，破镜重圆那也是有痕迹的——就算卜瓷她回来了，但那也不是她了，任何事情都再变，什么合家团圆那就是痴心妄想！”

决明冷峻的脸上终于出现了裂缝，透过这条细细的裂缝，他的痛苦可见一斑。可依旧忍着情绪，沉沉的说：“你是阿瓷。”

宋眠因为情绪的激动，不由自主后退了几步，然后放肆的笑着，发泄着自己的情绪：“我不是卜瓷，我才不是卜瓷！她早就在当初就死了！可怜巴巴的东西，愚蠢又不知道的东西，死得真是活该！”

她声嘶力竭，最后失力半靠着墙壁，用着很轻的声音说：“我会杀死他们，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咬着他们的骨头……”

决明艰难的移动了步子，然后慢慢的蹲下身，恰好扶住了往下滑的宋眠，他的手掌紧紧箍着她的肩头，两个人的距离隔的很近，能彼此感觉到各自的呼吸，一时间变得促狭起来。

决明注视着她：“阿瓷。”

“我不是……”宋眠没有哭，可是眼睛里混沌无光：“我不是卜瓷，也不是宋眠，我不是人，可我是什么？一只船吗，一直在广阔无际的海洋里漂泊吗？可船也有停泊的地方，可是我呢，我已经过去了多少个几千年，却从来b停泊过——哪怕有那么一瞬间，我仿佛找到了家，却发现只是谋杀我的海市蜃楼。”

决明握着她的手一顿，随后抱住她，用着极为轻柔的声音告诉她：“你是卜瓷，是白狐狸卜瓷，是那只善良狡黠的狐狸阿瓷，是我的老大，也是少爷怀中的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