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1 / 2）
学校附近有步行街的, 在东校门, 连接着大马路对面的生活街区，学校和居民区的结合, 以致鱼龙混杂。</p>
宋眠没去过步行街，她就像是个独行侠，来往于人群中, 避讳热闹的地方。如果这次不是为了身边这位大爷能吃顿饱饭, 又不至于开车去远的地方，宋眠也不会选择步行街，</p>
热闹，都是人, 一眼望去就是人头在攒动拥挤着。</p>
宋眠站在校门口传达室旁边, 饶有兴趣地观察与比较那家店人少些，在目光的转移中, 她看到了西边巷道口那家半开门的饭馆，与之相比于其他的店面，人少的不是一丁半点。</p>
她目光慢慢地收回，客套性地对顾临安说：“张记饭馆，顾少爷觉得怎么样。”</p>
顾临安不自觉皱眉, 身边有摩托车开过, 发出突突的噪音, 大片的人往这处涌来, 又有大片的人扑涌过去, 这令习惯了安静的顾临安适应不了。</p>
在听到宋眠问他时, 他皱了眉点头：“不能去别的地方？”</p>
宋眠：“您是大爷，平时去哪儿吃都是任你挑，但我就是个基层小民众，报答也要量力而为，大酒店我是望而生畏，小饭馆还是能撑撑面子的。”</p>
顾临安被她这番话逗笑，一面已经跟着宋眠往张记饭馆走去。他眼睛尖，最先发现饭馆门口贴着的那张通知：“店面转让，你带我去一家，即将关门的饭店，这样也行？”</p>
宋眠看到了那张纸，笑笑：“我们是去吃饭的，又不是去享福的。我想顾少爷没去过这样的小地方，这次就当是体验，人生就是在尝试不同，顾少爷觉得如何？”</p>
顾临安没说话，已经随着宋眠进了饭馆。</p>
饭馆里摆放着左右对称的四张桌子，有一边已经将凳子架到桌子上，宋眠选了里头的位置，两个人坐下来，店老板很快就迎上来，递来了菜单。</p>
宋眠为显地主之谊，先行把菜单递给顾临安，只是他对这样的环境已经没了胃口，动了动手指，示意由宋眠自己做主点菜就行。</p>
宋眠扬了扬眉，将菜单收回，颇有兴致地一页页翻看各色菜品，看到合意的就报下菜名：“洋葱炒肉，蒜苗炒肉，蒜头鲑鱼，还有韭菜炒蛋——”宋眠沉思了下，又开口：“再加个番茄蛋汤。”</p>
顾临安愣了愣，是真的没想到宋眠点的东西都那么重口味，甚至他开始怀疑她是否是在捉弄自己时。宋眠将菜单一合，递给店老板，又多此一举地问：“顾少爷觉得怎么样，还需要点吗？”</p>
顾临安抿了抿唇：“你随意。”</p>
宋眠得逞一笑，目光示意店老板点好。</p>
店老板在本子上记了几笔，转身进了厨房。宋眠看着他进去，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对顾临安说：“我忘记让他少加点辣了，顾少爷稍等，我先去告诉他一声。”</p>
顾临安颔首。</p>
宋眠从厨房里头出来，坐回位置上，目光才慢慢的回到顾临安身上：“这种地方，顾少爷应该没来过吧。其实小地方也有小地方的好处，只是见惯了高空的人，往往会觉得这里狭隘又肮脏，抑郁心底。”</p>
明明应该是冷嘲热讽的语气，可是宋眠的话语中，多了份艳羡。</p>
顾临安心思敏感，很快就读出了其中的独特意味，联想到宋眠的生活，他似乎能明白她说出这番话的原因：“牛羊无法理解雄鹰的翱翔，正如雄鹰鄙夷猪狗的生活——只是又有多少人能成为真正的雄鹰，永远都生活在高空，俯视人群。”</p>
“顾少爷不就是吗？”宋眠说：“出生就是顾家长子，注定了身份的富贵荣华，再者顾少爷聪明睿智，光是这些就将很多人抛之山下。”</p>
顾临安讽刺的一笑：“世族中富贵的人太多，至于聪明——这个世界上存在各色各样的人，所以对极致聪明的人不必抱以不信，也不必过于崇拜，但是这个聪明人，不会是我。”</p>
宋眠不理解他的话，正如顾临安不清楚她的经历，两个人的之间显得尤为可笑。</p>
宋眠冷漠地扯了扯嘴角：“富贵荣华固然险恶，但是贫困潦倒，注定悲哀。不过这个时代了，报了悲观想法，就是在等死，所以好好活下去，这世道，比的就是谁更没心没肺。”</p>
她说完，眼睛弯了弯，在眯起的眼睛里透出一种冷光——那是顾临安都看不透的笑意，如同黑暗骤然亮起一道光，但那不是黎明曙光，而是劈裂一切的闪电。</p>
顾临安笑了笑，与她四目相对，试图从彼此目光中看到什么。</p>
直到店老板将两样现炒好的菜端上桌，他们不约而同的结束了这场对峙。顾临安取了筷子，用餐巾纸裹住筷子上下擦拭后，这才递给宋眠，她接过，没有动菜，看着店老板把其他的几样菜都上完了，她也没有动筷子。</p>
“顾少爷多吃点，别饿了肚子。”</p>
宋眠知道顾临安不喜欢吃味道重的东西——又或者说连宋眠自己也不喜欢吃这些东西，唯一尚可接受的就是番茄蛋汤。</p>
这种杀敌一片自损八百的招数，也只有宋眠想的出来，她面色淡定地看着那些味重的菜——大概最没心没肺的就是自己了。宋眠在心里腹诽，可顾临安一次次的试探与窥视，利用与计谋，如果睚眦必报的她还不能还以一报，是在窝囊了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