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1 / 2）
校医务室, 不宽敞的房间里, 搁了张单人床，床边又置了把椅子, 顾临安直直坐着，目光紧盯着白色的墙壁，洁白到没有任何的杂质, 使顾临安看得脑海思路渐渐发散。</p>
门外有脚步声, 打碎了他的冥想，目光向斜下转移，轻落到病床上躺着的宋眠——见过她狡猾又谨慎的模样，和她谈话也一直是拉砍皮着。却没见过如此脆弱的宋眠, 就算是当年第一次见, 也只是狼狈不堪，绝不是脆弱。</p>
医生怎么说的？</p>
只是营养缺乏而引起的昏厥。</p>
顾临安皱眉, 虽然是作为私生女，但宋家也会顾忌体面，确保她的衣食住行。</p>
但现在医生定下的结论是是营养缺乏，他也看过报纸新闻的各种轶事，身边的侄女朋友也有为了美丽而减肥的, 这竟让这位聪明的大爷想到了——宋眠就是为了节食减肥, 所以才会营养不良引起昏厥。</p>
“多大的姑娘, 还要节食, 哪天要是饿死了, 做个饿死鬼, 丢死鬼脸。”</p>
他的目光毫不避讳，也知道宋眠失去知觉，自言自语这番话。</p>
注视她的面庞，沉默了好一会儿，顾临安慢慢的俯身，把手放在了宋眠的脸侧，她的皮肤嫩白——这让他的手指滑过时，轻柔又毫无阻碍。</p>
这样的动作，难免让人生出暧昧的想法。</p>
顾临安自嘲地笑出了声，悄然将手收了回去——自己还真是被这个女人弄疯了，难道这世道还真有易容术不成？</p>
宋眠在煎熬，梦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将她的伤疤一刀一刀的划开，鲜血淋漓，痛不欲生。</p>
她几乎是在窒息中，难受得清醒了意识，睁眼茫然地望着天花板，一时间脑子里充斥着“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干什么”的想法。</p>
旁边的某人顺手把桌边的水杯递给宋眠：“你醒啦，喝点水，可以更好的醒神。”</p>
宋眠疲惫的转了眼睛看他：“怎么是你？”</p>
决明不以为然，还举着杯子：“你又没说是我，而且你晕了，谁在你的旁边不都是可以，只要能保护你，”</p>
决明一直举着水杯，宋眠手撑着半起了身，懒懒得靠着墙，从他的手里接过水杯。</p>
暮秋的北京，又是寒冷又是干燥又是刮风的，天气几乎直降零度，凉水握在手里，拔凉拔凉得让宋眠焐暖的手霎时凉下，这喝一口，何止提神醒脑。</p>
她盯了水杯几秒，转而放回了桌边：“你家少爷呢。”</p>
宋眠记得，自己从楼梯晕倒的时候，还是顾临安带有的自己。</p>
决明没回答，顶着双纯真无邪的大眼睛直溜溜看着宋眠，他又感觉不回答不礼貌，回答一句：“不能透露。”</p>
宋眠：“我和你主子又不是仇人，而且我也不是坏人，为什么不能透露？”</p>
决明又重复一遍：“不能透露。”</p>
宋眠半靠着难受，反手将枕头搁到腰背后：“小决明，你这么不懂开窍，会找不到女朋友的，这公事和私事其实都是大同小异的，变通变通，让女孩子开心开心，你又长的好看，那不是整个北京城的女人都要排队来嫁你了。”</p>
决明依旧不为所动：“我不找女人。”</p>
宋眠不知道休息了多久，但是她能感觉到自己体力回升，到现在还有力气和心思去逗弄决明：“不找那是因为没遇见——”</p>
“宋小姐什么时候，有做媒婆的潜质了。”</p>
宋眠正欲喋喋不休，却被带着戏谑笑意的男声打断，宋眠愣了愣，随即看病房门口，顾临安正手持手杖，站在门口，淡淡含笑地看着她。</p>
得了，还真的是乐极生悲，担心什么来什么。</p>
宋眠在心里腹诽，面上又是笑眯眯：“哪里是媒婆的潜质，就是自己的看法而已。没想到顾少爷还会回来看我这个病人，承受不起啊。”</p>
“又贫嘴了。”顾临安进门，先一步打断贫嘴的宋眠，随后侧头对决明说：“你去楼下办下手续，结束后回车里吧，”</p>
决明不解：“少爷刚才没有办手续吗？”</p>
某个从来没办理过手续，以致不明白过程的男人，神色不变：“没办。”</p>
决明是个老实人，没多想：“嗯，属下这就去。”</p>
决明离开，顾临安没有直接坐下，宋眠虽然不想见到这号人精，却没了那么多谨慎而产生的微惧，目光几近直视他的行动——顾临安将桌上的水杯拿起，本来想转手递给宋眠，却发现杯壁冰凉，他便转身去了饮水机旁，添了半温半烫的水，这次递给宋眠。</p>
宋眠休息久，早就口干舌燥，这次添的水又是温烫的，她直接接过，慢悠悠喝着。</p>
顾临安这才坐到椅子上，将手杖搁置在椅旁：“做噩梦了？你刚才沉睡的时候，表情不是太好。”</p>
正在喝水的宋眠，顿时停下喝水的动作，放下水杯：“噩梦吗？睡得沉，不记得了。”</p>
但是却记得彭敏佳意识中，如同梦一样的画面。宋眠心里想彭敏佳，又知道顾临安的问题避不过去，于是避重就轻问他：“顾少爷，我曾经讲过一个故事，狼羊与猎人，你不知道你还记得吗？”</p>
顾临安点头：“记得。那次中途打断，我没有回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