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1 / 2）

“你带路？”方渝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下了车。

陆一麾顺手把车门一关，按下车锁，两手插进裤缝里，朝街上扬了扬下巴，说：“走吧。”

此时已临近冬季。帝都纬度高，冷得早，黑得快。两人都裹紧了加绒大衣，在暗沉沉的天色下不疾不徐地前行。陆一麾时不时地往旁边张望一眼，也不知在看什么。

有个戴着绒帽穿着军大衣的大爷拿着糖葫芦在人群中挤来挤去，不停地吆喝着。眼见着他就要撞上方渝，陆一麾地伸手拦了一下。

方渝察觉到了这个细节，抬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转头问大爷：“您这糖葫芦怎么卖？”

大爷扯正了自己歪掉的帽子，将两边的帽耳拉下来盖在耳朵上，朝手上哈了口热气，伸出两根手指来：“两块一根。”

“都是山楂的？”陆一麾问。

大爷说：“也有草莓、树莓的，您看您是要哪种呢？”

“我要根草莓的吧。”陆一麾看着他手上紫红色的冻疮，说。

方渝掏出五块钱来，塞到大爷手上：“我就要根山楂的。不用找了。”

“哈……”大爷红着脸笑了笑，特意挑了两根最大最红的冰糖葫芦出来，递给两人，拿着钱看了看，“哎哟，可真不好意思。谢谢两位啊……”

方渝一边走，一边啃冰糖，发出轻微的咔嚓声，脆生生的。陆一麾拿着草莓冰糖葫芦，也不吃，就这么看着方渝两三口就解决掉一颗山楂球。

“光看我做什么，自己不吃？”方渝没转过头来看他，只是盯着路，淡淡问了一句。

陆一麾收回目光，晃了晃手里的冰糖葫芦，说：“想起了一些小时候的事情。”

“看到冰糖葫芦就开始追忆童年？”方渝笑了，他想到了陆一麾录的睡前故事——说起来，自己已有很久没再登上那个网站去听陆一麾的音频了。

“算是吧。”陆一麾舔了一口冰糖，说，“很小的时候，身边总是跟着一个弟弟，我们关系很好，他特别讨人喜欢。记得他最喜欢吃的零食就是冰糖葫芦，草莓做的那种。可惜那时候我们住的地方附近很少有人卖。现在倒是常常能吃到了……”

方渝听说过陆家还有位矜贵的二少爷，闻言也没做多想，只是顺口接了句：“我小的时候也很喜欢吃草莓做的冰糖葫芦，不过说来好笑，也不是因为喜欢草莓，只是因为草莓做的看着比山楂做的大个儿一些……小孩子心理。”

陆一麾听了，忍俊不禁：“所以你现在才发现，自己喜欢的其实是山楂做的冰糖葫芦么？”

方渝耸了耸肩，默认了。静了两秒，两人不约而同大笑起来。

虽然人群拥挤，但是在红黄相间的街灯下走街串巷，竟还有些情调。晚风徐徐地吹，拂过面颊感觉特别轻柔。

陆一麾经过了一家冒菜馆，停步，往里指了指：“这家味道不错，要不要试试？”

“好啊。”

街边小吃，露天搭棚，七八张长方形木桌，十来只塑料小凳。主勺的师傅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洗菜、切菜、下菜，熬汤水，放佐料——这是真正意义上的透明厨房。几份材料下锅，不一会儿就冒出香喷喷的味道来，勾引着每一位食客的口腹之欲。

小摊位虽然简陋，但是卫生还算不错，地面干干净净，目之所及皆是一尘不染。陆一麾和方渝选了个靠外的座位坐下，邻桌的几位食客正在对吹啤酒，不时有些分不清是什么地方的方言激情澎湃地四泄开来。吃夜宵的氛围被渲染得十足。

“陆大少爷还真的来这种地方吃过？”方渝虽然已经信了大半，但还是耐不住想再问一次。

陆一麾挑了挑眉，叫来老板，将菜单往桌上一放，眼神示意方渝点菜。

方渝摇了摇头：“我请客，自然是客人先点。再说，你是‘熟客’，当然要你推荐招牌菜啊。”

陆一麾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不再推辞，一边看菜单，一边报菜名：“虾滑、毛肚、牛肉片、魔芋丝、鱼豆腐、海白菜……”

点完菜后，陆一麾将菜单往方渝面前推了推，方渝摆手表示不用，对老板道：“就他点的就好。”

老板问：“煮成一锅还是分成两锅？”

两人对看一眼，陆一麾双眼亮亮的，嘴上说着：“都可以，看你的。”

“那就不用麻烦了，一锅吧。”方渝说。

老板又问：“要点喝的吗？还有小吃什么的？”

“北冰洋。”方渝说完，又用眼神询问陆一麾的意见，陆一麾打了个“和你一样”的手势。

老板记好单子，转身要走，方渝突然想起什么，叫住他，说：“两碗冰粉凉虾，谢谢。”

老板走后，陆一麾朝方渝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解：“冰粉凉虾？”

“没吃过？”方渝笑了笑，“这是川渝那边的冒菜馆，肯定有冰粉凉虾，我就点了。你要是以前没吃过，这回一定要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