蝮鸷(二)(2 / 2)
虞礼心中不安,叫道:“师姐!”
姚简吼道:“记住了没有?”
虞礼道:“记住了!可……”
电光火石之间,姚简从怀中掏出一个传送符,一看就是很早之前就制好的。虞礼尚在说话,姚简却不容她争辩就将这枚传送符向她脚下一摔,虞礼瞬间被红色的火焰所包围。
虞礼大惊失色,惊恐之间,她透过艳红色的火焰看见姚简喷出一口鲜血,一把利剑穿透了她的肩胛骨,带出了无数的血花。姚简手中的岁忆剑红光一闪,方才还充盈着红色灵力的剑身现在只泛着银白色的光。
本来就是强弩之末的姚简用禁术将灵力透支,现在身体的状况连一个健康的凡人不如。姚简不走,之后就是必死无疑。泪水几乎就要夺眶而出,虞礼伸出手似乎想要拉住姚简,姚简却毅然决然地转身继续杀敌。
虞礼是兵,敌军在前,她可以听令走开只为报信,离开战场;姚简是将,大战之时,她只能严防死守,只有以身殉职这一个选项。
当十几个刀刃将她的脖颈团团围住的时候,她身上已经被捅了不知道多少剑了。
姚简半跪在地上,手中的岁忆剑被踢出去老远,是她无论如何也够不到的地方。姚简被这样制住,自知此时此刻她连一头撞死在别人刀刃上的力气也没有了。
一双红色的靴子停在她的眼前,那双靴子洁净至极,只有鞋底沾了些血迹。一条黑色的棍子伸至姚简的下巴,将她的脸抬了起来。
姚简对上那一对银瞳,很轻地笑了一声:“是我太小看你们了。之前仄谷五千人再加上这十万大军。是我们技不如人,我甘拜下风,随你处置。”
周青将棍子收了回去杵在地上,道:“我只是往你们的水里下了点儿迷魂散,可惜没下在井里,不然你也是死在梦里的。虽然他们刚刚没死,但现在估计也被这大火烧死了。”
姚简心中痛极,她嘴里却逞强道:“那还真是得谢谢你,虽然大家都死得很惨,但因为您这个举动,好歹还让我赚回来了几条人命。总不至于血本无归。”
周青摇摇头,道:“我们死的那点儿人倒是不算什么,而且你已经比我想象中聪明很多了。我本来以为还是虞祁那样一个蠢笨的人,多大个人了居然还天真得像一个娃娃。如果在这里领兵的还是虞祁,你们下来的第一天我就已经打过来了,何苦还用等这么久?”
姚简一听虞祁二字立刻双目圆睁,立刻挣扎起来,几乎将两个按着她的鬼兵掀翻。横在她颈间的刀将她的脖子划出一道血痕,她怒道:“你说虞祁?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周青摸了摸下巴,道:“没怎么样,就是杀了。他那样的人,我早就看不惯了。”
姚简周身的灵力突然暴涨,她脑中浮现的不是晔潼君的笑脸而是虞祎流泪的样子。按着她的士兵被她周身的红光掀翻,她如一阵风般冲向周青,周青却只是轻蔑地挑了挑眉,轻轻挥动棍子打在姚简的腹间,就将姚简打飞了一丈有余。
姚简又喷出一口血,这回却是怎么都爬不起来了。她撑起一只胳膊,疯了一般地质问:“晔潼君就算死了,他的魂魄也不可能消亡!他修为高深,又岂是你说死就会死的吗?”
周青缓缓踱步到姚简身前,用棍子将她挑了起来让她跪在地上。姚简想要起身却被身上的棍子狠狠压住,竟然没有一点儿反抗的余地。他道:“他轻信身边之人的鬼话,仄谷沙城那种地方难道还能守住不成?修为高深又如何?你可听说过‘谪金队’这个名字?”
姚简一愣,咬牙道:“不知!我只知道晔潼君是一位皎皎君子,哪里轮得到你们评价他!”
周青冷笑道:“再皎皎君子也是我们的手下败将,成王败寇,我又怎么不能评价他?你小小年纪脾气还这么大,现在咱们也是成王败寇,你这副狼狈样子又在这里骄傲个什么劲儿?”周青顿了顿,脸上浮出一丝阴险的笑容,缓缓道,“既然你不知道谪金队,那就说明我们的内奸做事还很靠谱的。不过我觉得谪金队这样好的东西不分享一下实在是太可惜了。一会儿我把他们叫出来,你就去陪陪你的晔潼君吧。”
姚简目眦欲裂,看着那通体漆黑上镂金花的棍子朝着自己重重砸下。
再说另外一边。这日恰好是虞祎领兵巡夜,走着走着就看见禁制之外腾起一簇传送符的鲜红火焰。离尘剑出鞘两寸,他示意身后的兵戒备起来。
火焰消失,虞礼看见虞祎便大哭起来,一过禁制就抱住虞祎不松手,也不害怕虞祎会罚她了。她到底还是个小姑娘,从小虽然不说是养尊处优但是被保护地很好,经过方才的变故已是强忍着不哭,现在见到熟人,哪里还有忍着的道理?
虞祎虽然不习惯与他人触碰,但看见此情此景也知道是出事了。他让别人继续巡夜,带着虞礼先将居住于主帐的姚筹唤醒,然后又召集了莲花观众人过来。
虞礼抽抽噎噎地将姚简交代清楚的话说了出来,又简要地说了说经过。
姚筹的眉角不断突突,他焦急道:“十万大军就只有你一个人活了下来?”
虞礼哭道:“师姐喊了好几次,出来的也不过就六千余人,结阵时因为内丹爆裂又死了将近一半,剩下的一半也没有突围出去。”
姚筹不信,道:“按照你的说法,姚简怎么可能还能把你用传送符送来这里?”
虞礼的眼泪就没停下,她道:“我看见师姐之前就自己不了两次阵,之后突围就又自己开了一个阵。之前我们那里的禁制也是师姐一个人设下的。禁止被打破的时候,师姐在半夜就吐了血,应该是早就受到了影响。我不知道她怎么还有那么多灵力把我送过来。”
姚筹道:“那她现在在哪里?”
虞礼的头埋在虞祜的肩膀处,哭得气短声噎,她道:“我走的时候她的剑上已经没有灵力了,而且她还被捅了一剑……周青等人都还没出力,估计……”虞礼顿了顿,终于号啕出声,“估计已经是凶多吉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