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1 / 2)
因为换了地方,睡得并不踏实,第二日一早流云就醒了,但却出不了门。一炷香的时间都快过去了,她依然在摆弄着下人送来的新衣裳,摆弄了半天,也没穿出个样子来,总是这里皱着,那里歪着,穿了半天,还多出一件来。终于在快没力气的时候,叫住了进来送茶水的丫鬟。
流云在心里把自己鄙视了一番,昨日才觉得用不着下人服侍,今早就打脸,真是混到衣来伸手的地步了,只是这衣裳太过繁复,还有那些腰带挂坠,她真的穿不来。
刚拾掇好自己,外面进来一个人,流云看着眼熟,好像是王妃身边的侍女,叫做凝雪来着。师父告诉她,在王府不可再像山上那样随意,她想着既是王妃身边的人,也要恭敬些,主动上前问:“凝雪姐姐,可是王妃唤我?”
凝雪面上本没什么表情,听她问,也只扯扯嘴角,淡笑一下:“流云姑娘,王妃刚起,不过按礼数,你应该过去给王妃请安了。王妃向来待人宽厚,可王妃身份尊贵,一品的官员见了都要问安行礼的。你师父自然不用,不过你是晚辈,却是要的,我便过来提醒你。姑娘若是准备好了,就随我来吧。”说完也不等她说什么,抬脚往外去。
流云对这些不懂,有人告知,自然要听一听的,不过听凝雪的口气,并不大好,心想自己也没得罪过她吧?她看向旁边的小丫鬟。
小丫鬟也看向她,然后摇摇头说:“今天凝雪姐姐也不知怎么了,姑娘别放在心上。不过她平日里是最严肃,最讲规矩的,下面的丫鬟小厮都挺怕她,倒是王妃身边的如梦姐姐平易近人些。姑娘快去吧。”
流云走出房间,凝雪已经在廊下等她,见她出来,便直接往外走,只说:“走吧。”
她跟着凝雪到了湘荷院,王妃已经洗漱完,下人打了帘,此时正要出来,却见流云站在院中,赶紧示意她过来,帮她理理肩上的碎发,问:“流云怎么来的这般早?”
流云笑得灿烂:“来给王妃请安。王妃睡得可好?”看着王妃轻柔的动作,听着温柔的话语,流云突然有种别样的感受,就好像沐浴在春风和暖阳之中,跟师父的关怀不一样,这大概就是娘亲的感觉吧。王妃听着“请安”二字,淡淡的扫了一眼凝雪,凝雪见王妃看了自己一眼,则低下了头。
“睡得很好,想着以后流云住在王府陪着我,做梦都是甜的。以后不用早起过来请安,只每日过来陪我说说话就好了。”王妃看着她一脸灿烂的样子,顿时心情也跟着好了。
陪着王妃用完早膳,流云有些坐不住,向王妃告了退,小跑着往师父的院子去了。如梦看着流云开始走得还算步态平稳,等到了院子里,却是像一阵风一样跑了,忍不住笑出声:“王妃您看,流云姑娘可与一般官家小姐不同,真是性子跳脱,不过性格挺好,看着真是让人喜欢。”
凝雪却不认同,皱着眉头说:“可她这样也太没规矩,既然受王府教养,可不应该好好学学规矩仪态?哪有她这么跑的。”若是出了王府,可不得丢人?
王妃看向凝雪:“早上是你去让她过来请安的吧?她对这些不懂,却也不必急着教她,难得她与普通闺阁女子不同,我就喜欢她这样洒脱不娇气的性格。你们要记住,待她要与世子一般,不要因为她刚来,便欺负了她。”
她见惯了守着礼数过日子的人,毫无生气和趣味,看到流云,她便想起自己年少时,生出一种怀念。
凝雪点头称是,心里不服气,脸上却一点不显。
流云一路小跑来到贺淙溪的院子,见门开着,脚步不停,直接冲进去,还没稳住身形就喊道:“师父早!”待喘了口气,却发现赵卿逸也在,正看着自己,仿佛被突然出现的人惊到了,流云略有些尴尬,对他道:“见过世子。”
贺淙溪听着流云那一喊,忍不住摇了摇头,心下叹气,但又瞧了瞧流云今日的打扮后,点点头:“嗯,这么一看,若是不说话、不动,倒有些女孩子的样子了。”复又对世子说:“就依世子所言,贺某若能解忧,自然尽力。”赵卿逸得了答复,道了声谢,又看了流云几眼便回了。
“师父,是什么事啊?要做什么?”
“世子让我指点叶松他们武功,明日你也过来吧,虽说希望你淑女些,但若有一技傍身,以后也不会叫人欺负了去,做我的徒弟,武功差了太丢人。” 倘若能保护自己,也让人放心。想起初见寻音的时候,一个养在深闺中的女子,不谙世事,也不会保护自己,若不是自己救她,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师父要收新徒弟了吗?”流云听了却有些失落,怎么也开心不起来,以前师父都是只教她一个人,师父也是她的骄傲,即便没有话本中温柔可亲的爹娘,但有师父在,就像背靠着一座山,安心踏实。如今师父也是别人的师父了?
贺淙溪没想到她这徒弟竟吃味起来,不过,他也从没想过再收徒弟,答应世子只是教习而已,并不拜师。贺淙溪转身去楼上拿来一物,长长的,用粗布包裹着,流云看它像是一把剑,又觉得若是剑,未免比寻常的剑短些。等贺淙溪放到她面前打开,果真是把剑,大约两尺三寸长,流云将剑拔出,剑身立刻反射着光线,剑刃看着更是锋利无比、吹发立断。流云看向师父,问:“这是?”
“为师送你的,原本这是一位锻剑的高人送我的,不过剑身太短,我用着并不趁手,你师娘并不会武功,也用不上,就一直尘封着。我就你一个徒弟,这次也顺便带了来。”
这个徒弟,他是最了解的,看似开朗坚强,时常笑容满面,不拘小节,但是内心也是脆弱敏感的,面对着他这个师父,还愿意说一说,若是其他人,只怕是藏在心里什么也不说。
“短剑适合防身用,不过在王府也用不到,剑放好,不要吓到府里的丫鬟。师父不会收别的徒弟,就你一个,都够操心的了。”
流云点点头,听着师父的话,心里一阵高兴,将剑重新包好,抱在怀里宝贝极了。贺淙溪看着她的样子,心里叹息,也不知道一个月后如何。
因为贺淙溪担心流云总跟着他,便时不时打发她多与王妃和如梦亲近,又劝她和世子、叶松他们熟悉熟悉,好好相处。
流云每日上午习武,下午便陪着王妃一起说说话,一天中,便只有早上和晚上见一见师父,就这么过了几天,她心里觉得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哪里怪。王妃见着流云都十二三岁了,竟还不会女红,便让如梦教教她,好歹,缝缝补补要会一些。
习武虽然身体累,但总还是喜欢的,说到女红却是让流云耐心全无,习武之人的眼力总是好的,穿针引线倒是轻轻松松,要让针线在布上行走,还要绣出花草,实在让人头大。
这日,跟秋桐比试了一整个上午之后,流云脱力的坐在湘荷院,拈着针线,按着如梦说的方法在布上绣着,王妃则在旁边一边喝茶,一边瞧着。过了一会儿,她看看自己的绣绷,再看看如梦的,忍不住仰头长叹,不过一条直线而已,竟然让自己绣得像条蚯蚓,还没有自己用剑劈树枝劈得直。
“没想到这么难呢?”流云抚摸着自己穿的衣服上的刺绣,不禁感叹,这些绣娘的手真巧。
“不要灰心就是了,手指上的细活就是要慢慢来的,熟能生巧,我刚学时也是这样。”如梦温柔的安慰着她。
流云看向王妃,王妃点点头,说:“是啊,慢慢来,女孩子总还是要会点女红的,否则以后嫁人,这女红也是女德的一项啊。”
“嫁人?就像王妃嫁给王爷,师娘嫁给师父?”以前在山上无事的时候,也会翻翻隐阁中师娘留下来的话本和戏文,话本里也有才子佳人终成眷属的情节,女子嫁给男子,大抵就是生活在一起,书上说女子长大都要嫁人的。
“那……嫁人了,就不能和师父一起住了吧?”自己从来没离开过师父,难以想象没有师父的日子,该如何生活。
如梦和王妃忍不住笑了,就连平时严肃的凝雪,脸上都有些绷不住。凝雪轻笑一声:“哪有嫁了人的姑娘还和爹娘师父一起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