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 睡美人的童话（1 / 2）

律寒人甫一将手机放到耳边，便听到了那把年轻而冰冷的女音用着流利的日文，道了一句：

“好久不见，律寒人，别来无恙？”

听得此话，律寒人皱了皱眉头，他侧头思考了一会，才用中文回答了一句：“你是谁？”

那边传来清脆而悦耳的笑声，律寒人却没有因为这笑声的好听而心情稍微好转，因为他听得出这声音里含有的更多是不怀好意。

好半晌，笑声才停止，然后是一阵让人不安的沉默，那边才淡淡地坚持着用日语说了一句：“我是一个被你夺去亲人的人……而你……永远也不会想起我是谁。”

你永远不会想起我是谁。

律寒人先是对这句话感觉奇怪，再然后却又明白了。作为日本势力最大的黑道组织，他要一个家庭家破人亡是轻而易举的事，所以要一个人失去亲人，也绝对不是不可能的事，也绝对不是少数的事。所以也许，这个女人，也是被他旗下势力所伤害的人其中之一。

想到这里，明白这可能是一场谈判，律寒人眼神一凛，语气也强硬了起来：“所以呢？”

听得他也用日语回答，那边的人明白了正式的谈话终于是要开始，于是笑着说：“所以？你是不是忘记了这是谁的号码？”

这是律暮人的。

律寒人心里一震，语气却淡定依然：“我当然知道，这是我妹妹的号码。”

妹妹二字，被加强了语气，带着些许警告的意味。

那边的人不甚为意，语气悠闲得带上些许挑衅的意味，说：“你想要我分成多少份送回去给你？先是一双脚吧，那样，没有脚的她就不可能再在你的身边逃了，是吗？”

律寒人轻轻吸了一口气，缓和了一下心里因为这句话衍生出的愤怒，只是淡淡地说：“可以的话，能给我留条全尸吗？那样子对我来说比较有用。”

律寒人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表达出自己对律暮人的在乎，因为那样就表示出，自己的手上绝无任何的筹码。

这个时候要做的，便是让对方知道，她手上握有的，是对与自己来说毫无意义的东西。即便事实不是。

那边的人也许是意料到他会这么说，但真正地听到这样的话语在他的口中说出来对于她来说也许一时之间不能接受，所以那边沉默了一下，才说：“对于你来说，妹妹便是这样子的东西？”

对于他来说，妹妹便是这样子的东西。

律寒人的脑海忽然闪过那一幕，漆黑的夜里雨下得很大，空气中满是沉重得令人窒息的死亡空气，日式榻榻米上有着还没有干涸的血迹。少女倒伏在母亲尚带温热的躯体上大哭不止。忽然闪过一道寒光从她的背后掠过，然后血液飞溅，她叫也不叫一声，好一会儿才抬起头，一双眼睛充满不能理解的迷惘，看着他，嗫嚅着：“哥哥……”

长久地，室内只有她一声哥哥的呼唤在徘徊着。

律寒人不知道那时候他的表情是如何的，对于那时候自己是怎么样的只有一刹那的印象。便是当闪电击亮夜空，带来一室惨白的时候，他沾着血的脸在手中武士刀的刀锋中闪现。

那么狰狞。

然后少女只是淡淡一笑，看着他：“哥哥……我不是你的妹妹么……”

手机自手掌跌落，律寒人感觉双腿一软，整个人倒向沙发里去。

安静的室内，传来了手机那端被机器重组过的笑声，尖锐而恐怖：“律寒人，律寒人，你让我失去了什么！我也要让你失去什么！律暮人的命，我要了！”

然后是静默的等待声，那边的女人，并没有切断通话，她在等待着，等待着律寒人的回答。

伸出执起手机的，并不是律寒人，而是司空麻升。他沉着脸，对着那边，用流利非常的日文说：“暮人在哪里？”

“是你？”那边的人，声音里染上一点惊讶。“我记得我说过我想要跟律寒人说话。”

“暮人在哪里？”司空麻升只是冷冷地继续问着话。

那边却不答了，只一会儿，便传来了切断通话的声音。

忙音嘟嘟地响了起来。众人都陷于一头雾水之中，唯有律寒人稍稍抬起眼眸，打量着面前这个面色如霜的青年，说：“你的日文很流利。”

“大二的时候到了日本进行交换学习一年，虽然挺久不用，但不致生疏。”然后他将手机放回自己的袋中，想了一下，才说：“律先生，暮人是被绑架了么？”

***

律瑶人盯着那个已经从通话结束转回正常状态的手机许久，双眼却渐渐地开始了模糊起来，眼前那么近的一切开始模糊，遥远的过去却在此刻异常清晰起来。

那一个是她死亡也是她重生的晚上，多少年来一直在她的脑海里念念不忘。在那以后的生命里，直至现在，对于律瑶人来说，徘徊她的生命里一直挥之不去的，永远都只有黑暗与死亡。

讪笑一声将手机扔到一边之后，响起的是门扉被轻轻叩响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