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割发断情情难绝(8)(1 / 1)
“……那薛安瑾不过是个商人,无甚通天的本事,又无作乱的缘由,仅凭那批军衣内侧绣着的区区一个‘炆’字便断定他犯上作乱,这是何等轻率之举?即便他心存反意,断不会如此明目张胆,殊不知人性本懦,如此一来岂不是轻易暴露了自己,又谈何逆反叛乱?依臣之见,其中必有蹊跷,请皇上圣裁!”
我刚巧被押着迈入殿内,但见一室璀璨装潢的正中央拱起半丈高阶,其上一张鎏金案几,后方一贵气凌然的男子猛地捶打案几从座中站起,朝着殿下俯首跪着的一名蓝衣男子怒目相对。
“住口!”那一桌笔墨纸砚微微震颤,“朕与你结交五年,一直以兄弟之谊相处,乃至在朝堂之上赐予你莫大的权利,如今你非但不以拳拳之忠报答朕,却一而再再而三地为个逆谋之人求情,莫非在你眼中朕是荒诞到连查证都不懂的昏君吗?你可知道,在你出征蓝山期间朕便已差人暗地查明真相,所有证据指明薛安瑾确是存有反意,更兼其大哥薛安瑜大义灭亲,出面指证正是其弟所为,证据确凿,你何苦为他狡辩?”他顿了顿,纤薄的嘴唇紧紧地抿了抿又犀利地开启,“而你,朕令你率五万大军支援蓝山,你却为了一己之私私自返回京城,如此该当何罪?邾仁穆,你好大的胆子,朕竟看错了你!”
殿下俯首之人缓缓直起身来,目光飘向殿上之人,明眸陡然一暗,嘴角勾起嘲讽的笑,那熟悉的侧影,还有那被掩盖在一袭面具之下的桀骜不驯的神情,那人不正是我许久不见的邾仁穆吗?
他眸光流转,眉头高耸:“说起蓝山一役,迄今已打了整整九年,生灵涂炭,民不聊生……皇上乃是圣君,何苦执着于他人的领土不放!恕臣斗胆一言,此乃不义之战,仁穆不屑为伍。恰如今大势已去,即便派遣再多援军又有何意义,不过是徒增伤患,多些生死别离罢了!”他凉凉一哼,“且不提此间关系,光说臣此趟蓝山之行,也是一月多月前右侍郎大人教唆的皇上。他明白臣乃是安瑾挚友,定然不会视安瑾安危于不顾,此番若将臣调离京城,他才能顺利着手于他的计划,加害他的亲弟,恐怕其目的是为了谋夺自家家产,殊不知薛家在江南乃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所以臣私以为右侍郎大人才是那居心叵测之人,请皇上三思!”
面对邾仁穆颇有分赌气而显得论据不足的言论,上首之人紧紧地攥起了拳头,半晌才从牙齿缝里挤出一串字眼来:“贤弟想得好通透!”
殿中顿时一片萧瑟,君臣二人彼此对峙,一动不动,似是丝毫没发觉有人到来,倒是金英忽然回过神来,低咳了一声,瞬间收起诧异的表情,领着我匆匆步入大殿中央,躬身道:“启禀皇上,犯人薛安瑾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