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2)
师卿弈俯身趴在床边咳的甚至要将五脏六腑都一起咳出来一般,手紧紧扣着床沿,手背骨节和指甲发着白,她只感觉强烈的恶心从心底泛起,咳嗽逐渐转变为干呕,头发整个散在侧脸。
不是反胃的恶心,而是从心底浮起的,难以抑制的恶心,她不知道莫名的反胃是因为什么,激烈的呕吐也并不能让她有时间去思考问题。
垂晴赶忙上去,蹲在一边顺师卿弈的后背一遍一叠声的问:“夫人您怎么了?可别吓我呀。”小丫头声音都急的险些破音。
那边瑶绫端了水凑在她边上也急了一头汗,师卿弈这才刚醒,可别出什么岔子才是。
约莫生生干呕了半盏茶的功夫,就在垂晴起身就要去找大夫的时候,师卿弈突然停了下来,伸出手拉住了她的袖子,嗓子完全哑掉了,声音艰涩道:“回来。”
之后缓缓的撑着直起了身子,汗湿的皮肤显得整个人苍白又脆弱,垂晴赶快拿了枕头给她垫在腰后坐稳,师卿弈闭着眼睛喘了一会,就连急喘都微弱不堪,又就着瑶绫的手浅抿了几口水才缓了过来。
“谁都不要说出去。”她眼睛又恢复了那种深不见底的黑,看着门口,眼神有些飘忽,似乎没有焦点,穆元祺走的时候门留了一条很小的缝隙,风吹进来正好吹起来屋子里层叠的纱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腻人的甜香。
她就这么恍惚了片刻,又突然开口。
“还有,这香也撤了。”
说完这两句仿佛耗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她又重新闭上了眼,眉头微微皱着,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如果不是胸膛还在起伏就和死人没几分区别,而远看过去,又像极一幅美人病卧图。
垂晴还想说什么,却被瑶绫拉了一下摇摇头,转身熄掉熏香,在床边的矮几上放下水,拉着垂晴悄悄退出去。
“吱呀”一声门被关上,一点点风也被完全隔绝在了外面,又重新恢复死静。
“你刚才为什么拉我。”垂晴跟着瑶绫走出去,到侧边的小厨房才出声问道,两人脚步非常轻,让门外守着的丫鬟也不要发出声音。
“那天付太医来的时候,我听见他跟王爷说,夫人醒来可能会性情大变,我估摸着呀就是这个原因,你我还是少问的好。”瑶绫凑在垂晴耳边小声道。
垂晴点点头,也凑过,两人头对着头:“刚才夫人说不要说出去,是说方才她…”说了一半突然顿了顿又继续道,“那要告诉王爷吗,我总是担心万一夫人没好利索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怎么办。”
瑶绫瞪了她一眼,抬手轻轻在她嘴上拍了一下,语气略带严厉:“你瞧你这张嘴,没遮拦的,瞎说什么呢,夫人能有什么事儿。”
“呸呸呸。”垂晴赶快低头用力呸了三下,“夫人才不会有事。”
“我觉着吧。”瑶绫捏着下巴想了好一会,才迟疑着开口,“还是按夫人说的来,王爷毕竟是外人,不管怎么说小姐既然这么吩咐了,那自然就有这么吩咐的道理,你我听着就是,还是莫要琢磨别的为好。”
垂晴点点头,两人转身进内间取东西煮粥给师卿弈去了。
整间屋子只剩下那台西洋人上贡的自鸣钟在一下一下的响着,还有她几乎微不可闻的呼吸,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又睁开了眼。
她重生了,重生在了一个投湖求死的京城贵女身上,听起来简直荒谬,为了男人投湖求死,几乎和她之前是永远不可能相交的两条线。
想到这儿头又开始疼,这具身体也不知道被怎么造成了这个样子,手腕清可见骨,不用摸她就知道肋骨有多清晰,虽然逃不开两日的昏迷的缘故,可昏迷两天能瘦的脱型,底子也是差到不行。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抬手按在眉间的褶皱上一点一点推开,纤细修长的手一看就没沾过阳春水,就是那江南最好的绣娘织出来的缎子,都没有这么细滑。
抬起手在向光处仔仔细细端详了几遍,自言自语般轻声道:“这么好看的一双手,练起剑来得吃多少罪啊。”
细腻的肌肤在被窗户虚化阳光下甚至能看到圆润的光泽,指甲修剪的整齐光滑,不管放在哪儿都赏心悦目,突然间她在空中虚握了一下,仿佛抓住了一把看不见的利刃,用力向下一劈,宽大的白色袖子一瞬间飞起,就像是有凝成实质的刀光划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