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情(1 / 2)
随着孟燕行一行人的归来,兵部尚书王易通敌卖国、残忍屠村的事也跟着传遍朝野。嘉元帝震怒,百官惊骇,王易当朝便被下了天牢,所有王家嫡系旁系,并一干姻亲,全部被禁足府中,由金吾卫看守,无旨任何人不得外出。同时,嘉元帝命三司会审,三日内便要看到结果。
一时间,京城风声鹤唳、人人自危,与王家平日走得近的,恨不得立即撇清关系,便是没有关系的,也忧心自个会不会被牵连。
诚王同样被禁足在府中不得外出,闹了几次要面见嘉元帝,都被铁面无私的金吾卫挡了回来。
“好,好,老四好手段!”
到这个时候,若诚王还看不出到底是哪个在背后捅刀子,那他二十几年的皇长子也算白当了。
“真个看不出,老四竟还有这样的谋算!本王是瞎了眼,居然把个毒蛇当兔子,这么多年,竟没看出那是个装傻的!”
诚王幕僚同样被一齐禁在府中,闻言,心里却不怎么认同四皇子之前是在装傻。若说是装的,那也未必装得太像了些,可话说回来,若不是装的,难道还真如他自己所说,是开了灵窍?
这也太过匪夷所思。
嘉元帝亲自督办,不出三日,三司会审便出了结果,王易对一切罪名供认不讳,便是连出银谷派人截杀钦差的事,也承认是受他指使。
同年八月,嘉元帝下旨,阴山县许青云及一干有关属官,抄家斩首;案发当年的山西巡抚、西安知府抄家斩首;刑部侍郎胡荀,斩;而作为首犯的王易即刻问斩,家产尽没,王氏族人嫡系男丁皆斩,女眷嫡系充入教坊,旁系抄没家产,流放潮州。
诚王妃虽为外嫁女,但王易所犯之事实在罪大恶极,嘉元帝亲下旨意,夺其王妃封号,命其即日起常住皇室庵堂。不过,其所生子女,仍为诚王嫡子。
嘉元帝虽未处置诚王,可明眼人一瞧便知,诚王只怕就此失了圣心。毕竟律法有言,罪不及外嫁女,嘉元帝明明可以不处置诚王妃,可他偏偏处置了,不仅处置,而且是大张旗、昭告天下的处置,如此一来,等于是把诚王的脸面往地下踩,明明白白的告诉满朝文武百官,他对诚王极其不满。
诚王妃素衣素面,形如枯槁,一动不动的跪坐在室内,手里捏着的是刚刚宣读的旨意。
从她接旨那一刻起,她便已不再是诚王妃,而是没名没份,余生都要跪在庵堂的,姑子。
蓦的,诚王妃大笑起来,一面笑,一面哭,撕心裂肺。
诚王默默进来,在诚王妃身旁坐下,伸手搂住她,声音微微哽咽:“你放心,在本王心里,你永远是诚王妃。”
诚王妃一头扎进城王怀里,哽咽难言。
诚王紧紧搂住自己的王妃,眼珠赤红,一字一句道:“你放心,我不会就这么认了的,不会。”
红土村的惨案时隔近二十年才大白于天下,内情之残酷,满朝皆为之震惊,而其牵连之广,又使得人心惶惶。待彻底结案,据说午门的血迹,积了厚厚一层,足足清洗了三天三夜才把血迹彻底清洗干净。
就在满朝文武以为多少可以缓口气轻松轻松,不料结案后的第三日,御史徐中舟直接在早朝出列上奏,直指诚王,道其滥用职权,居然在嘉元帝寿诞在即时,暗中指使手下驱赶城中乞丐,并嫁祸于四皇子,其心,可诛。
“此乃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举,舔为人子、枉为人兄,愧对皇上对其的圈圈爱护之意。”
徐中舟一番慷慨陈词,言语铿锵有力,就差老泪纵横,全然一副为天家手足相残而痛心的模样,成功让本就因红土村一事对诚王心有芥蒂的嘉元帝,勃然大怒,当朝宣布,夺诚王亲王爵,贬为恭郡王,接旨之日起便离京前往封地西宁,无召不得入京。
消息传来时,孟燕行正在槐花胡同对着陆横大吐特吐崔氏的不要脸。
却原来待他与陆横回到京城才发现崔氏早有人带着崔合晟到了京城,并已面见嘉元帝,避重就轻的把崔合晟所犯之事以疏忽大意、体察不到位遮掩过去,嘉元帝不予追究。
孟燕行简直要气得头顶冒烟。
崔氏简直太无耻!
这一手玩的,最后的结果是崔氏不仅无过,反而有功,真是够不要脸。
“哥哥不必气恼。崔氏立足百年,树大根深,便是天家,也不会轻易动他们。且崔合晟之事,便是揭发出来,对崔氏而言,也到不了伤筋动骨的地步。既如此,不如卖他们个人情,将来也好讨回来。”
孟燕行看着陆横,道:“你有事要求他们?”
陆横摇摇头:“我有一个问题,需要崔氏族长的答案,且这世上,也只有他能回答我。”
英国公真正的死因。
见陆横神色不好,孟燕行也不深问。每人都会有难言之隐,便是他与小不点如此亲近的关系,他也不愿强迫小不点定要什么都与他说的明明白白。
他有秘密,小不点自然也可有他自己的秘密。无论这秘密,关于什么。只要小不点不想说,他便不会问。
常八进来,说了诚王被贬的消息。孟燕行倒不意外。红土村的事已然触及嘉元帝底限,无论诚王有无参与,王家作为诚王外家,都已决定诚王再无清白的可能。而徐中舟的那番弹劾,不过是正巧给了嘉元帝处置诚王的借口。
只不过,他到没料到,徐中舟竟是四皇子萧珉的人。
“真没想到,隐藏最深的,竟然是四皇子。”
陆横点头,的确,如说重生一世最大的变数是什么,非四皇子莫属。
前世直到身死都是个糊涂虫的傻蛋,今生居然成了深藏不露的能人,着实叫人惊诧。
有自己的例子在先,陆横对这个突然聪慧的四皇子,心中早有推断。
这倒是好玩起来。他与萧珉结怨已深,断无和解的可能。不知今生,脑子开了窍的萧珉,想出什么计策来对付他。
不得不说,他还挺期待。毕竟欺负一个傻子,便是胜了,也索然无味。可若和聪明人斗,这便要有意思得多。
如今诚王被贬,比之上一世,要早五六年,不知这一世遭贬的诚王,还会不会奋起反抗,篡位夺权。不过便是有,他也不想留在京城当那个平乱的大功臣。对这个直接造成他上一世最后登顶的主因,陆横一丁点的留恋都无,相反,他是痛恨的。